顾家大门关着,门上的青漆掉皮了,门槛上落了一层灰。
从前顾家从来不关门,只是如今顾家没有人了,没有人打理门院,也没有人再来拜访了。
我离开了顾家三年,顾家这三年里的落败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本不该惊讶的,但当我亲眼看见这些破败还是心酸的要死。
我用力推开门,老旧的合页发出尖细的“吱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空气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药味。
我循着记忆找到顾淮礼的房间,刚靠近,沉闷的咳嗽声就从房里传出来。
咳得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好像要生生把肺给咳出来。
我心底一急,顾不得其他,赶紧跑进房内。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迟疑着抬头来看。
霎时间,我和顾淮礼的目光直直撞到一起。
咳嗽止住了,顾淮礼的脸咳成惨白颜色。他真的变了,变得憔悴干枯,虚弱无助。
从前如玉的面容几乎瘦到脱相,不止脸,他整个人都形销骨立。眉头无意识的蹙着,已经在眉间留下痕迹,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苍白一片。
小桌上煎着药,整个房间都是浓重的药味。这种厚重刺激的味道缠绕弥漫在鼻尖,便好像连视线也被阻隔住,目光所及处都灰蒙蒙的。
顾淮礼身处其中,像是马上就要被黑暗浸染、包裹、吞没。
他静静坐在轮椅上,曲在胸前的右臂僵硬干瘦;瘫痪的腿与好腿一起藏在毯子下,一同被消极荒废。
顾淮礼变成这样是因为三年前被失控的汽车撞倒。灾祸后顾淮礼到处求医问药,散尽家财免于全身瘫痪,但成了偏瘫。
左半边身体是能动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除了身体上的障碍,从前的记忆也在那场灾祸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所以如今我回到顾家,这里只剩这座房子和房子的主人顾淮礼。
我站在原地愣愣望着顾淮礼,鼻头泛酸,心口闷得像塞了团棉花。
但顾淮礼已经不记得我了,所以他有意识的把眉头蹙的更深,疑惑问我:“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