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均身边逃走,鸳鸯自回房去了,看看自己胳膊上的红印儿,又瞧瞧自己腰上的青紫,暗暗问候一句孙均他娘。不多时,何立也回来,鸳鸯赶紧拉了他洗脸洗脚,以今日太过劳累为借口,早早吹了灯睡下以免被他看见伤痕。
第二日何立带着鸳鸯去周边游玩儿,这宅子隐蔽,四处无人,一路山清水秀,心旷神怡。
时至中午,忽降大雨,何立拉着鸳鸯一路快跑躲进一间废弃草屋。两个人看着对方全身湿透,样子狼狈都哈哈大笑,鸳鸯更是没见过这样的何大人,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何立也自知不堪,苦笑不已。不过还好他扇子揣在怀里一路跑得快应该不会湿了扇面,打开看时还很干爽,便松了一口气。抬头又发现鸳鸯自顾自的拧着裙子,水滴滴答答的渗进脚下的稻草里。
秋雨寒凉,何立怕鸳鸯冻着,赶忙收拾出一块空地生起火来。鸳鸯靠过来暖和,火光烤着她被冻的惨白的小脸渐生出点血色,她一边搓手一边打趣说道:“大人真是神奇,胸前袖口藏着好些东西,这火生的也又快又利索,哪里像个朝廷里的大官呢?”
“这点儿小事儿,也值得娘子也拿来说嘴,”何立哼笑,挑弄着火堆,无意见瞥见鸳鸯被打湿的衣服紧贴着曼妙的少女身体,一时燥热赶忙收了目光深咽了一口唾沫。
鸳鸯一个傻丫头,哪知此时自己形状勾人,还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紧挨着何立坐下,手也不老实摸上他的领口胸口检查这人有没有被淋透。
何立开始还能控制,只是如今这小丫头不知死活,一举一动都如虎口夺食般危险挑逗,再兼着火光跳动恍惚,更衬得美人灵动粉红,朱唇皓齿近在嘴边…再不下口,简直有违男子本性。何立歪过头探来咬住鸳鸯上唇,又不满足的吸上下唇,柔软馨香,欲罢不能。
鸳鸯被突然一下吻的有点懵,可她知道这人是他的大人,她的郎君,她心之所属的男人,故而停下手中动作顺势拽住他领口衣襟贴近自己。何立见她如此,含着鸳鸯双唇的嘴牵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亦放下手里的挑火用的树枝,右手托住鸳鸯后颈,左手揽上腰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乌云压黑了午后本该明亮的天空,何立收拾出一块儿舒服的垫上稻草地儿,鸳鸯被何立包在身前,靠着他支起的长腿舒服。火堆温暖,情话流转。
“大人,你给我找个老师吧,我该学点东西,说不准以后能帮上你。”
“娘子学富五车,又何必拘泥于雕虫小技。”何立看着面前火堆,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睛里,轻笑说道,“你在我身边,并不需要辛苦周旋,只为我宽心不好么?”
“正想着为你宽心,才要学东西的嘛,”鸳鸯抬头看着他右脸淡淡的酒窝儿,忍不住拿手指轻轻碰上,围着酒窝画圈儿,“就当给我解闷儿,随便叫人教我些什么罢。”
“我指的宽心并不是你所说的…不过既然提了…想学什么?”
“没想好,大人觉得呢?”
“何某觉得…”听她这么问,何立坏笑,酒窝渐深更看痴了鸳鸯。他低头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玩笑说道,“娘子功夫了得,为夫受用不尽。如若再学…恐怕日后,何某会形销骨立,死于非命。”
鸳鸯本就被何立的酒窝夺了半截儿心神,听他如此说更是一时懵住没反应过来,还好鸳鸯伶俐又瞧见何立此时看她的眼神似要生吞活剥了自己,心下明白,便又羞红了脸,将头低下埋在他胸前,不能答话。
“娘子既不说,那就别怪何某要做些别的。”
何立用手护着鸳鸯的头将她放倒躺平在温热舒服的稻草垫上,
(此处发生了不让发生的事)
春色满园压雨声,一时忘却人间苦。
晚饭之后,何立依旧要和林易在前厅议事。鸳鸯真是顶顶的佩服他,一日游山玩水又加草屋春情,他居然还有精神和林易说话,倒好像不是他何立年长,竟是鸳鸯更老些。
回到房里,鸳鸯不堪体乏身软,昏昏沉沉摊靠在窗边望着满天繁星,皎皎明月,回想午后缠绵之余,也抽空思考一下自己应该学习哪项技能才能帮得到何立。
只可惜,门口的人根本拦不住心意已决的歹人,此时孙均站在鸳鸯身后,黑暗之中狼一样的眼睛寒光毕露,他倏然闪身上前一掌劈晕困意正浓的姑娘,扛着她跳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之中。
“如今娘子如愿,大概不再需要何某了,我放你自由,此生不必再见了。”
“大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你要走,我便立时死了你倒清净!”
鸳鸯哭着睁开眼看见一个鬼面罗汉瞪着自己,回想刚才竟是一个梦,却如此真实,叫人钻心的疼。鸳鸯擦掉眼泪,定睛再看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庙,屋顶瓦片残破,四处稻草杂乱,旁边的火堆算是附近唯一的光源,但却火马上就要熄灭,颤颤巍巍的火苗无力的跳动,一如鸳鸯此时心境。
有人从外面回来,鸳鸯害怕的向后躲了躲,盘算着如何商量才能活命,却看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均。只见孙均手里拿了两个馒头,发现鸳鸯醒了便顺手扔给她一个,也不说话,坐在火堆旁重新加了木头,火苗终于有东西可烧,窜旺起来。
“孙大人,孙爷!咱有话好说,你这是做什么?”鸳鸯见是孙均,一颗心放了下来,她虽然之前不认识孙均,但直觉告诉她孙均不是个坏人。可现在肩颈之间痛得很,鸳鸯没好气的用力揉搓。
“得罪了。”孙均一块块掰着馒头扔进嘴里,只此一句,再无别话。
鸳鸯真是要被气死,孙均这一棒子压不出两个屁的个性真真儿是让她头疼。
“孙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实在对你没什么用处…也就能用来要挟要挟我家大人,但你和他到底也没什么仇怨,且他现在也不是当初权势滔天的宰相府总管,能给你的东西基本没有,你弟弟孙培…”
听到这儿,孙均突然看向鸳鸯,眼神里的惊讶与困惑让鸳鸯立刻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孙培的存在。
“你弟弟孙培,人现在好好的在成都军中步步高升,自然也离不开何立的指点谋划,再说…”鸳鸯有些犹豫,感觉有些不要脸……但谁知道这孙均什么脾气,还是拿出全部的筹码试一下,“孙培爱慕于我!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再加之你们兄弟本就没什么感情,因此反目,可怨不得别人!”
孙均三口吃完手里的馒头,起身慢慢走向鸳鸯,他高大的身躯渐渐遮住火光,黑暗压下,鸳鸯只能咬牙挺直脊背,她赌孙均会把良心用在何立的女人身上。
孙均蹲下,仔细看着眼前的姑娘,她很漂亮也很聪明,孙均吸了一下鼻子,说道:“你帮我救一个人,作为回报我也会答应你一件事,比如带你去找那个女郎中,把她送到何立面前。”
东方既白,天边微微露出鱼肚色,鸳鸯听见屋外鸟鸣阵阵,清凉的风吹进庙门,吹在脸上叫人清醒,刚才的梦历历在目,她不该参与进来,但孙均会放了她么?何立不能去潼川,韩章和孟心兰也远在临安,她不能永远只躲在何立背后,该为他做的,能为他做的,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呢?
只可惜鸳鸯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何立为她挡了多少风雨,又怎么明白这庙堂江湖的险恶至极呢?
心思单纯的鸳鸯看着孙均的眼睛,坚定答道:“成交。”
孙均挑眉,赞许的点点头,走回刚才的位置用木棍将篝火挑的更旺。
“但我有一个条件,”鸳鸯攥着拳,看向孙均说道,“我们先去潼川。”
火光跳动在孙均脸上,他没有抬头继续挑动柴火,“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我逃不掉,而我却控制不住你。”
孙均停下手里动作,将目光射向鸳鸯,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到什么狡猾的破绽。过了许久才又转过头去盯着火苗,“可以,但你最好乖乖听话。”
我不听话,还有命活?鸳鸯暗暗骂他。
“我渴了。”鸳鸯冲孙均挥了挥手里的馒头,“想喝水。”
孙均从腰上拽下水壶扔过来,鸳鸯接住说道:“你的水壶,我怎么喝?”
“爱喝不喝,不喝渴着。”孙均声音嘶哑,蛮横不讲理。
鸳鸯的白眼已经翻腻了,何况现在饿着肚子,再翻可能会把自己翻晕过去,只能怒视孙均,打开水壶猛灌一口!
酒!好辣!鸳鸯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从嘴一路烧到胃。
“孙均!你要死啦!”
孙均听见也不生气,他本是故意,哼笑一声。鸳鸯第一次看见孙均笑,虽是皮笑肉不笑的轻蔑样子,但她知道她猜的没错,孙均不仅不是坏人,还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