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温暖,林易安排何立和鸳鸯在此等他,他说要去看看韩章有没有在他院里为非作歹。
“大人,那件事…他应该是骗你的,我虽然晕了过去,但我觉得…他没有…”
“嗯,我知道。”何立轻轻擦去鸳鸯的眼泪,低头吻在她眉心,又将她的掉落的发丝别在耳后,如此温柔连鸳鸯都有几分陌生,“刚才我并不知这几年他有没有变,作最坏的打算是我一贯而为的。如今瞧他样子,应还是从前那个臭小子罢了。”
“他是谁?你们很熟么?”
“他叫林易,表字维舟。是我少时便相熟的朋友,他家境殷实,我官职升的快,也多亏他帮衬。本是兄弟一场,后来…”何立拉鸳鸯一同坐下,继续说道,“我与他心爱女子一同涉险,只我一人死里逃生,他应该是伤心至极,突然走了。四五年间,我与他都不曾有任何联系。我猜出是他在做局引我出来,但实在是太久没有他消息,所以并不敢确定。”
“我若不做局,哪里请得动你何大人现身?”林易很快回来,朗声说道,他身后跟着韩章扶着有些虚弱的孟心兰。
“心兰姐!”鸳鸯一下扑过去,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韩章怕鸳鸯撞着孟心兰,伸手挡在她面前,孟心兰手慢,轻轻拨开韩章,又伸手擦了鸳鸯脸上的眼泪,气虚说道:“我没事,只是…林公子的迷药,很纯,此时我还有些迷糊。不必担心。”
“心兰姐,是我连累你,要不是我…”
“哪里是你,怪也只怪我学艺不精,被人如此近身…林公子轻功甚好,我心服口服。”孟心兰抬头看向林易,见他丰姿绰约,人如美玉,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她,她自知技不如人,哪里会有什么怨气,于是转话题问向鸳鸯道,“你的扇子,老爷可喜欢么?”
“哈!扇子在我这儿,欣怀,还你。”说着从袖里顺出一把折扇,扔给何立。
何立利落接住,打开看时,扇面画着绿竹松柏,苍翠欲滴,一时感动看向鸳鸯,鸳鸯此时也正望着何立,目光相遇,彼此情浓流露,忘却他人。
林易第一个受不住,赶忙拍手叫停,说道:“好好!你们两对儿神仙眷侣,快快饶了我。都坐下坐下,我还有话说!”
见众人入座,林易说道:“欣怀你得先向我赔礼。我与你分开几年,都不曾受伤流血,如今见了你就被掐青了脖子,扎坏了胸口,咳咳…当真是疼得很。”
“若不是你抢我娘子,我又何至于此。你还要言词轻薄,挑衅于我,如此小伤已算是便宜了你。合该你向我道歉,几次三番骚扰,真是害我几夜都没睡踏实。多年未见,仍是如此胡闹的性子,毫无长进!”
“罢!罢!你我二人,算是扯平。可即便早就猜到是我,却迟迟不肯出来相见,又是为何?”
“我现在身份特殊,去年均州府之事还未平息,若相认,万一出事,必会拉你下水。风光之时不曾有你,如今落魄,又怎好连累。”
鸳鸯撇嘴,两个男人说话这么暧昧…
“原来欣怀兄高风亮节,竟是我小人之心了。今日天晚,欣怀兄快带娘子回去歇了,明日我会派车去接你,有一人,你必得见见…哦!还有,”林易又从袖中取出一沓纸,巧力仍在何立怀中,说道,“送你,给我弟妹买些好布料。”
何立打开看,竟是一沓儿地契,细看几张都是城外不远或风景秀丽、或果林良田的好庄子。他也不谢,起身拽了鸳鸯要走。
林易见此,气笑说道:“你这人,送你如此大礼,连句谢都没有?”
“从前我也送你许多,如今还礼,何必谢你。”说罢,头也不回,只向后挥手,权当作别。
从林宅出来,门前自有两乘马车送他们回去。上车之前何立问向韩章道:“分开之后,你那边如何?可有受伤么?”
韩章先扶了孟心兰上车坐好,又回身下车向何立答道:“你我分开之后,我被几人拦住,都是些普通家丁,一些三脚猫功夫,我着急去找心兰,便下了狠手打伤几个。应是见我如此,便有一女子从门后绕出,喝退家丁,自己上手和我纠缠。这女子倒是有些功夫,我与她相拆数招,可打了一半她突然停了说什么没意思,就引了我去心兰的屋子。进去看时,心兰未醒,我不知是迷药,便气急又去打那女子,谁知她也轻功了得,我一时近不了身,正在院里来回追赶,听见心兰叫我,便收了手。再之后林公子就来叫我们过去。”
“韩大哥辛苦,快带嫂子回去休息吧。另外,”何立从手中抽出几张地契,交给韩章,“你不必推了,如今林易算是帮我,我再给你也是你应得的。这几个庄子极好,良田果园殷实。我之前拮据,连带你们也跟着我受苦。如今好了,你夫妻俩也该把以青接来,一家团圆才是最好。”
韩章拿着地契深谢何立,孟心兰也从车里探出头,说道:“老爷如此为我们着想,我…”说着眼泪翻滚而出,孟心兰一个侠女挨打都不曾有眼泪,此时却控制不住。
“你二人对我尽心,几个庄子而已,不足言谢,快回去吧,叫心兰姐好好休息。”心兰姐?鸳鸯从没听何立这么叫过孟心兰,今晚奇怪,这人也太温柔了吧。
夜半时分,鸳鸯在何立怀中,由他摩挲自己的头发,经此一事,虽有惊无险,但他们二人更加相亲相近,彼此两心之间,再无任何嫌隙。
“大人表字欣怀,为何也不告诉我…你和那林易如此亲密,叫人嫉妒。”
何立停下手上动作,向下捏住抬起鸳鸯下颌,目光相遇,何立轻笑一声说道:“娘子如此促狭,连男人的醋也要吃么?”
“那自然要吃。大人之前许多年我都不曾参与,现在想想,很羡慕林公子。”
“林公子?”何立听她如此说,手下用力,说道,“叫的如此亲热,难道你也被他样貌迷住?还是在我去之前你二人交心热谈了呢?”
鸳鸯被掐的有些疼,生气打掉何立的手,把脸埋在他胸前说道:“大人越发小孩子气,芝麻绿豆点儿事都拿来压我,那林易比我还像女子,我可处不来…”
“我本就爱压着娘子,娘子如何不知?”说罢身体侧倒,把鸳鸯压在身下,口中热气喷在鸳鸯耳侧,烧红耳根。
“他叫我弟妹,你比他小么?”
“娘子不是说没被他轻薄,如何知道他与我谁大谁小?”
鸳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用力推开身上的人,一拳锤在他胸口。
“哎~娘子这一拳打得巧,正锤在刀口上,疼煞了人。”说着捂住胸口平躺过去,右手按在胸前不住揉搓。
“啊?!快叫我瞧瞧!”鸳鸯说着便上来扒何立衣领要往胸口上看。
何立一把抓住鸳鸯扒上来的手,含笑问她道:“娘子如此心急,想是被今日何某闯宅救人的英勇潇洒所迷,无妨,何某即刻便成了全娘子。”说着一手一个掐住鸳鸯手腕,向上举过她头顶又翻身上来要亲。
鸳鸯猛然想起一事,推住何立。
“且慢!之前我在大人书房见到的那本苏轼的词…当时我就纳闷儿,这本词与大人其他藏书格格不入,如今想来,应是这位林公子的吧?”
“娘子聪明,确实是他的。”
“你俩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故事,何大人,你最好给我一一如实招来,若哪天…哎呀!”鸳鸯一声惊呼,推开何立一下坐了起来。何立被推倒在侧,不知这丫头发什么神经,正在纳闷儿,见鸳鸯一个回头甩给他一个从未见过的阴狠眼神,只听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他喜欢苏轼,我说我也喜欢苏轼…大人你…不会因为这个才动情于我吧!”
何立被问懵,这都哪跟哪儿,小女子的心思果真让人捉摸不透。何立一脸发懵的张着嘴,眼睛里满是震惊与不解,正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哼笑说道:“娘子心思奇绝,何某甘拜下风。可我怎会喜欢自己兄弟?他就算长得再漂亮,也终究是个男人啊。”
“我记得…”鸳鸯眯起眼睛,一脸审视盘问的神态,又说道,“我之前问过大人为何没有夫人,甚至也没有侍婢,大人答我:‘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这你怎么解释!”
“我…我说过这话吗?”何立又被问懵,这女子吃起醋来翻旧账的能耐,他也是第一次见识。
“怎么?想抵赖?!”
“并不曾抵赖,我只是不记得。前几年我也确实寡淡些,不过我委实不喜欢男人啊!”
“怎么证明?”鸳鸯穷追不舍,翻身跨坐在何立身上,居高临下审视于他。想想自己此生能把堂堂宰相府总管何立何大人这样的人精问到哑口无言,也是个不小的成就,足够她骄傲好几年。
“这…这要何某如何证明呢?我与娘子相爱相知,耳鬓厮磨,还不能解释么?”
“可你…三十三岁了才遇见我,之前几年你喜不喜欢男人…再说那林易生的如此漂亮…你怎么熬的住?”鸳鸯身体渐渐向下压,眼睛喷火,直要烧死何立。
“原来娘子是问这事儿,”何立听她这么问,反而松弛下来,恢复一如平常的那种万事了然于胸的神态,一下坐起身向前逼近鸳鸯说道,“娘子难道不知,我朝高官自有其取乐消遣的法子么?”
“哦?”鸳鸯也不示弱,挺住脊背迎上何立,手指绕上他的胡须调戏道:“那大人…这么多年可享用过几个呢?”
“这就要问娘子了,毕竟只有娘子知道何某是否熟练,究竟有多大能耐了。”说罢扶住鸳鸯腰背,再次翻身卧倒将她压在身下……
月色朦胧,冷白惨淡,唯有屋内桃色,不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