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已定,绝无反悔。
鸳鸯和何立向对而拜,久久不曾起身。终是鸳鸯腰酸,先直了身子瞧见何立还拱着腰,不觉好笑,掩了嘴从他环着的手臂里钻了进去。
何立一愣,直接把鸳鸯揽进怀里,笑道:“娘子调皮,合该给些教训。”说着便要吻上来。
鸳鸯一躲,何立扑了个空,向前探出的半个身子停在原地,他也不恼,垂眼轻笑了一声。复尔站直,拿眼打量面前因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的丫头,说道:“娘子聪慧,当知如此逗我,是什么结果。”
“我才不是逗你,喏,”鸳鸯瞧了一眼桌上的花笺,又说道:“还没签字,自然亲不得,难不成官人想抵赖?”
“那就速速研磨,签完,再办你。”何立明白意思,走到桌案之前,自己动手磨起墨来,磨着磨着又转头看向鸳鸯,眼神戏谑,轻声说道:“我看这桌子不错,比之外面的石桌更舒服些,稍后娘子不妨试试?”
鸳鸯想起刚才的事,下身还微微酸胀,不觉红了脸,拿袖子要抽何立的脸,却被他扔了墨条顺势又拉进怀里。这次何立发了狠,势必不能再叫这狡黠的小兔子跑了,鸳鸯泄了气,自知是逃不出他的弯弯绕,索性不再挣扎,乖乖偎在他胸口。何立反倒奇怪,低头问她道:“娘子如何又不躲了?”
鸳鸯也不理,拿脸蹭何立胸口。何立难受,忙推开她笑道:“娘子这招儿,何某实受不住,还是请娘子收了神通,签花笺罢。”
“签就签,拿笔来!”
鸳鸯刚要下笔,何立又拦她,问道:“可想好签什么字?喜儿,是你从前的名字。”
鸳鸯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婆婆叫她喜儿是上辈子的事。她呆了一下,又立刻看向何立,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记得我生于绍兴十七年春。后来,大人给我取名鸳鸯。我只知道自己叫鸳鸯,喜儿是谁?我不认得。”
何立明白鸳鸯的意思,心下感动,刮她的鼻子笑道:“绍兴十七年,那姑娘今年只有两岁不到,如何与何某为妻呢?”
“两岁就两岁,反正我在你何大人面前什么心思都藏不过。”鸳鸯笑靥如花,明眸皓齿的灵动模样儿,真真儿叫何立爱之甚且,他一时又想抱住眼前的人儿好好享用,却又想起那花笺,只得平了平心绪,只吻在鸳鸯的额头。
书称厘降,丝萝春秋。
长厢厮守,鸿案相庄。
签完花笺,何立与鸳鸯目光相遇,下一刻便如二人心中所愿,相拥而吻。缠绵缱绻。
过了许久,鸳鸯才在何立的怀里渐醒了过来。她看见何立眼神温柔,手轻轻摩挲过她的发丝,她轻声叫他:“大人?”
“嗯?”习惯了叫大人,一时不愿改口,何立也不在意。
“此时太好,我有些害怕。”鸳鸯看着何立的眼睛,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傻丫头,有我在,你怕什么?”何立手指划过鸳鸯的眉眼,鼻头,嘴唇仍一路向下。
“大人,均州府的事,你要答应我,不会再发生了。”
“好,我答应你,不再贪心,只为你。”说着何立圈紧手臂把鸳鸯抱紧,下颌抵住她的发顶,又说道:“用惯的手段也未必万无一失,我何立记住了那次教训,日后不会再有了。”
鸳鸯听出何立的意思,她虽不愿再让他涉险,可何立的心性她如何不知,死里逃生又怎会轻易放下当初抱负。瑶琴已死,仇自是不必报了。秦桧是个奸臣,他又如何不知,当初为了向上爬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本就无法回头。如今天地广阔,又将最终落脚地选在繁华成都府,心高气傲的他必不会甘心于柴米油盐庄头琐事。还能走到哪?不试怎么甘心。可他如今假死,并不能再入庙堂,那会是谁……孙培!孙培是他押的宝!
鸳鸯深深吸了一口何立身上伴着体温的甘松香,既爱了这个男人,便愿陪他刀山火海。鸳鸯从未像现在这样感激从前秀水村纵她偷书看的老学究,虽她自知不如何立聪明,但至少还可解语相劝,只为给他一片温柔乡罢了。
“老爷,夫人,时候不早了,要传晚饭么?”门外有人喊话,这一屋春光无限,怎好开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