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从床上坐起来,闻见自己身上都馊了,气极一脚踹在孙培胯上,说道:“你快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什么啦!我怎么浑身都湿了?你闻闻,这什么味儿啊!”
孙培被一下踹醒,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脑袋,眨眨眼慢慢看清鸳鸯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床边,像只发脾气的小豹子,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他。
“昨晚…”孙培挑了重点的几句讲了,简单带过她发情求欢的那段儿。鸳鸯从怒发冲冠,到瞠目结舌,忸怩不安,到…鸳鸯此时已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希望自己顺着床板陷下去,从孙培面前消失。
临出发前一日,天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鸳鸯坐在窗边缝补着孙培破了的衣服。外面雨声淅沥,混着泥土的清香扩进房间叫人舒服。鸳鸯想起何立出发去秋令渡前西湖阁楼里相拥而坐的两个人,想起西湖里的荷花和她心里弥漫的忧伤,轻声念道:“留得残荷听雨声,大人,你可好么?”
此时的孙培正在旁边收拾行李,听见鸳鸯幽幽的念着何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嗯?自是要走,不然留下来干嘛?”
“我是说…离开他,跟我走。”
鸳鸯很惊讶,手里的针线停在半空。她不是不知道孙培的感情,可如今当面说出来,心里也并不能毫无波澜。
鸳鸯愣了一下,转而笑了,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何立。”说完觉得太生硬,故又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可这世间缘分天定,我和大人相视于那场春雨,便已定情,心里再容不下别人。”
“是我…先看到你的…”孙培在心里默默的想,却只说道:“你跟着他,很危险。你跟着我,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想去的,只有他身边。”
此时,隔壁房间一男一女听着孙培和鸳鸯的对话,那女人笑了笑说道:“大人真是多虑了,我看那小娘子是断不能离开他的。”
男人起身走到女人身边,用手拢了拢她的头发,笑道:“夫人难道不知一句俗语,女人心海底针。我与夫人相知相伴二十余年,依然觉得夫人是一个谜。”说着俯身吻在女人额头。
女人突然抬左手推起男人下颚,欲起身转至其身后再出肘下压他后颈,却不曾想被男人先她一步夺了左手,顺势别在她身后,再去抓她右手也别在身后,双手一推把她压在桌上。
“夫人真是…有趣,明知自己打不过我,还总是要试。若不是今日韩某与夫人有重任在身,我必不能轻饶了你。”
“韩章!你快放开我!万一隔壁的小娘子这会子出了什么差子,大人定会狠罚于你!”
韩章听了直接俯身压在夫人身上,咬她耳朵说道:“今日孙培和鸳鸯一定不会再出门,你我夫妻二人一路看护,辛苦劳累,理应偷欢一回,大人自不会计较。”
“哦?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敢是不敢。”
韩章听了一愣,笑笑起身,坐回凳上自己倒茶,边喝边又说道:“我可是被夫人看的透透的。”
孟心兰起身揉着手腕儿,坐下抢过韩章手里的茶,说道:“夫君对大人忠心耿耿,这种时候不过是吓我罢了。心兰随夫在外多年,这点道理,自然是懂。只是…前几日夜里,眼看那歹人就要坏姑娘名节,你却一直阻止我出手,如此,若被大人知道…”
“大人临走时吩咐,你我二人在暗,只需护住姑娘性命,其他自有孙培。且那日我已经弄出声响提醒孙培…大人如此安排,必有其深意,夫人又何必自扰。”
原来韩章与其妻孟心兰,一早就被何立安排了这段时间看护鸳鸯。他夫妻二人身为暗卫,自是武功高强,更甚于孙培,故而一路跟随并未被其发现。如今看这情形,鸳鸯深爱何立,必不会逃跑;孙培也确是正人君子,为了鸳鸯,只会对何立更加听话。
韩章跟着何立已十年之久,对何立的布局谋划从不怀疑。且当初何立为救孟心兰险些被害,几经周折才成全了他们夫妻二人,韩章发誓此生忠于何立,绝无二心。
秦桧的大军马上就要在襄阳城外拔营,鸳鸯感觉此时与何立相近,思念之情愈发汹涌。孙培劝她,进去太早恐被秦桧怀疑,且何立在军中自有许多事务缠身,若因她去分心误事可不是玩的,能晚一点进去还最好。
鸳鸯思之有理,便只在马背上看了一眼远处那如山似雾的一片银光闪闪的军队,靠住孙培飞驰而去了。
出了襄阳,路上远没有之前那么安全太平,临近边关,林中盗匪山贼骤增,对来往路人虎视眈眈。规模小的山贼土匪自是忌惮孙培,但山路崎岖,藏龙卧虎,前方危险仍未可知。
终到了一处深山,林中古树遮天蔽日,茂林深篁,更兼怪鸟啼鸣,十分瘆人。鸳鸯害怕,缩在孙培怀中不敢出声。孙培自是比平常提了十二分精神,小心观察一路各处。
倏然,一支竹箭从树林中射出,直奔心脏。孙培眼疾,单手抓住竹箭,箭簇停在孙培胸口鸳鸯的眼前,吓得鸳鸯一把抱住孙培的腰差点点从马背上滑下去。孙培紧了紧怀里的人,大喝一声:“明人不做暗事,请英雄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