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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番外:孙培事(一)眼前人

锦帐鸳鸯何已已

本来文要结束,但在小红薯反响还不错,那我就继续更了。先看几篇配角番外,五篇之后,恢复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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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培从七岁开始跟着何立,虽然能力突出、武艺高强,却始终是何立府里一名普通士兵。何立有意压他,不让过多的人认识他,自有其深意。现在来看,孙培算是何立押的一个宝。

孙培幼时父母双亡,只跟着阿姐相依为命。可有一日,他随阿姐在街上采买,转眼不见了阿姐,小小的他在路中间哭的泪人儿一般。

那时的何立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刚在府衙门里作个小小书吏。见他哭的可怜就给了他个馒头吃,小孙培喜欢何立,偏一直跟着他。后来何立一步步坐在宰相府总管的位置,孙培一直在他身边。

直长到十八九岁,孙培被何立叫进屋里,告诉了他当年的事情。原是他阿姐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幼年走失的弟弟,孙培的哥哥——孙均。那日在闹市,阿姐看到有人酷似孙均,忙忙的追了过去却把孙培忘在了原地。如今孙均已是宰相府亲兵营一个军士,成绩突出,前途无量。

何立答应孙培,如他愿意,自可去和孙均相认,必不会为难他。可孙培是个极重感情的实心人,一路跟着何立到如今,早已如兄长一般;且当初阿姐是为了孙均才把他弄丢了,本就没什么感情。孙培向何立表明真心,决意不去找孙均。

孙培从何立那儿出来,找了水盆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实和那孙均有三四分相似,硬朗的五官,鼻梁高耸英挺,宽额剑眉,眉骨深深,又有着一双狠绝却深情的细长眼。孙培第一次明白,那酒楼里的小娘子们为何对他多加青睐,总在他身边莺莺燕燕的转来转去。想是他本就年轻英俊,又带着军人特有的厚重成熟,那份男子汉的血性气味才招了好些花蝴蝶对他眼波流转,妩媚勾引。

何立多疑,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安排了人留意孙培,见孙培并不在意,又考虑到将来或可用他牵制孙均,便决定且先信他一回。

绍兴十七年春,孙培作为宰相府总管何立的侍卫,跟着何立来到被抄的侯府门前看着人搬东西。无聊时左右瞧看,只见远处有一个小姑娘白白净净的捧着些红红的苹果,可爱极了,便多看了几眼。被何立发现,孙培讪讪的低了头。谁知何立顺着孙培目光所及,也瞧见了那姑娘,随后就叫人带了她进府。

那日,孙培被临时叫到旁园,何立吩咐他定要尽全力护她周全,说完便走了。第一次有机会去见她,孙培有些紧张,平了平身上的银甲,壮着胆子走进园里。

旁园的池子边,孙培看见那姑娘,坐在那儿发呆,小小的一个背影儿就已经狠狠抓了孙培的心。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可自己的脚步声还是惊得姑娘打翻了鱼饵盒子。孙培气自己太笨,却见那姑娘施施然起身回礼,并不怪他。孙培不喜欢叫她鸳鸯,那是何立给她的名字。好几日孙培冥思苦想,终在心里决定叫她浅浅,因为那天只是浅浅的看了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从旁园回来,何立有半个月都不在。孙培担着保护鸳鸯的责任,便偶尔进到内院请安。孙培每次进来,都见她很开心,有时喂鱼扑蝶,有时赏花看书,有时秋千打的老高让他忍不住想过去护在她身下。孙培进院里巡视十次,有一两次都会当面问她好,她每次都开开心心的笑着谢他。

孙培自以为将这小心思藏得很好,但府里的事儿怎么躲得过何立的眼睛。何立不理会,无非是想借鸳鸯绊住孙培,他也断定鸳鸯不会爱上孙培,其自负与手段可见一斑。

往后的日子,孙培被何立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帮鸳鸯买书。何立说自己院子里的书鸳鸯都不爱看,就叫孙培去买些谈古说今、诗词画册给鸳鸯解闷儿。

借着这个机会,孙培便能得些机会见到鸳鸯。每次送书,鸳鸯都欢欢喜喜的接过来,立马就要翻开几页瞧瞧,她眼睛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都亮。只可惜他孙培,虽识得些字,却也只是识的些字。渐渐他明白,鸳鸯应该不会喜欢上他这种连话都接不上的粗人了…可每次借送书见她,又让孙培深深陷进她的每一次浅笑和蹙眉和…所有。孙培爱她渐浓渐深。

何立被刺的那个晚上,正是孙培值夜巡逻。听见里面说何立受伤了,孙培立刻担心起鸳鸯的安危。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了换班休息,赶忙找了个借口脱身去瞧她。辗转打听到鸳鸯在何立书房,便急火火的冲了过去。下人都知孙培受何立信任,一路进去应是老爷召唤,并无人拦他。

孙培来到何立书房院门口,看见房内烛火熄着,四下无人,便觉进去不妥,刚要转身离开却听见房内似有女声婉转。久经人事的孙培立刻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瞬间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那声音断断续续、温柔缠绵,他一刻也不想多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日,孙培守在地牢外面,早已习惯于里面钻心挖骨的尖叫。此时何立在里面,那叫声更见凄惨…

不一会儿,何立从里面出来,照旧接过下人递上来的帕子擦手。

孙培跟在何立身后,听见他说道:“里面三个,加上那天的四个,尸体处理好,不得叫人瞧见。”何立不耐烦的把帕子递给孙培,又说:“这次我能在随宰相大人去秋令渡之前,提前知道他们的戏,你功不可没。可想要什么么?”

“都是大人神机妙算,孙培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小事,不敢要什么赏赐。”

“也罢,你是我最看重的,想到要什么,随时说与我。过几日我走,你留下保护鸳鸯,拢月楼要少去些。”

“大人!我…”

“你年轻,血气方刚,很算正常。只是鸳鸯,”何立突然停下,转过来看着孙培的眼睛说道,“很重要,你用些心。”

“是!”亏的孙培有些功夫,反应极快没撞上何立。转眼间对上何立冷绝的目光,孙培心下一惊。

看着何立走远的背影,孙培发现,他削肩蜂腰却不显单薄,洞悉人心尖锐锋利,三言两语即可让牢里的人开口,那可是他用了几天都撬不开嘴的硬骨头。诡刃在何立腰间随着他的走路节奏晃动,红蓝玛瑙泛着诡异的光。

孙培回身走进牢里收拾,只见那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伤,不过是他之前上的刑。疑惑之间,忽瞧见地上一把折断的木剑,应该是小孩子的玩具。这就是何立最擅抓的软肋么?那他如今有了鸳鸯,鸳鸯会不会有一日也受人绑架呢?

要带她走,离开何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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