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掉张威之后,他们加快了速度,直奔成都。
何立的宅子多,但秦桧不知道的,就只有这繁华成都府中的一个。两进的院子带着一个小花园,园里一池小小的水,让鸳鸯想起旁园。何立在城外还有一个庄子,薄田几亩,倒也宽绰。
日子平淡舒心,转年的一个盛夏,鸳鸯和何立在院里下棋。
“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输的这么惨烈…”鸳鸯撇嘴,很不开心。
“我真是不明白,”何立落下最后一子,胜局已定,无需再下,他手指插在棋盒里哗哗的搅着,十分好奇的向鸳鸯问道,“棋盘才摆了一半,你既能看出自己输了,为何不早加防范,挽救于万一呢?”
“救不了…”鸳鸯已经开始将自己的黑子从棋盘上捡回棋盒,“我没大人心思多,总是越下越怕,心态不好,开局便输了。”
“你这丫头倒是谦虚,下棋而已,并没甚么意思,不如,”何立搅着棋盒的手指突然停下不动,眼睛盯向桌对面气鼓鼓的小丫头,“与何某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鸳鸯一听明白何立所指,赶忙推了棋跑开,刚跑到院墙边儿被他从后面一下拉住手,发力一㩐,被他拽回怀里。
“姑娘适才凝眉思索咬手指的愁苦样子,实在是叫人喜欢。何某忍耐了许久,连棋都下的不专心了。”
“大人也别太过分,不专心还轻松赢了,我不要面子的么?”鸳鸯仰起气鼓鼓的小脸儿,凶狠狠的看着何立。
这小丫头是真不知道自己发起脾气的样子有多勾人儿,如此情景居然还敢用这种表情看他,他何立必不能就此放过她。
“你这丫头,毫无自知之明。”
说完,何立将鸳鸯压在院墙,吻上她因生气而嘟起的小嘴儿。
喘息之间,何立仍那个让鸳鸯痴迷的男人,她被他汹涌情欲的包围着,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背,恨不得将自己融进他的身体。
饭后无事,下人们早都各自找地方偷懒儿睡觉,此时只剩他二人,午后日光灼灼,树影间蝉鸣阵阵。
缠绵过后,何立抱着鸳鸯坐在池边垂柳下的软榻上,情爱之后的相拥总是能让彼此的心更加贴近。
当初鸳鸯还怪何立好好儿的哪有人会在池子边上放软榻的,现下她才明白,这男人的坏心思真真儿是多的很。
耳鬓厮磨之间,院门外有人喊:“老爷,孙将军在厅里候着了。”
鸳鸯羞红了脸钻进何立怀里,不知道这人在外面站了多久。
原来,孙培在半年多时间里,经何立打点谋划,已在成都常备军中混到了副都头的位置。今日来找何立,不知是有什么事。
此时,鸳鸯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帮何立收拾更衣,他倒不在乎,乐呵呵的看鸳鸯给他穿袍穿靴。
这次孙培来的突然,那事刚完,鸳鸯自知衣衫不整面庞潮红不易见客,便推了何立过去,自己去叫人打水洗澡。
冲了凉,鸳鸯坐在木芙蓉花架子下面看书,暑热难耐,刚又被他折腾了一遭儿,她早已困眼迷离,随手扔了书歪在那儿睡着了。何立回来看时,见鸳鸯只穿了素色抹胸外罩了百蝶穿花透薄月白纱褙子,趴在石桌上,头枕着雪白的一段酥臂,香梦沉酣,芙蓉花瓣扑了满身满头,书被随意卷了扔在一旁,团扇也掉在地上被花埋了半截儿。
何立不觉有些呆了,如今佳人在侧红袖添香,与曾经的辛苦算计多疑多思比起来,这小小宅子里的一方净土,任什么野心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何立走向酣睡的姑娘,拨开她脸上木芙蓉染红的花瓣,俯身吻上团粉的脸蛋儿。
“嗯…?”鸳鸯被他胡子弄痒,渐醒了过来。
何立不等鸳鸯完全清醒,直把她从石凳上抱起,稳步走向房中。鸳鸯以为他又要做坏事,忙锤他胸口,嗔道:“大人快饶了我罢,再这样我早晚死在你这儿!”
何立见她如此说,也不接话,哈哈哈笑了一路。
走进书房案前,何立轻把鸳鸯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置于桌上。
鸳鸯仔细瞧是一张花笺。
这花笺做的精美,有茉莉花瓣压在层层纸间,又带着隐隐香气扑鼻。鸳鸯看了狠是喜欢,问何立这是什么。
何立并没直接答她,只是拱手,向面前他痴心已对的姑娘说道:
“何某本是当朝宰相府总管,官拜一品,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一朝于春雨中遇见姑娘,七魂八魄被勾去了九分。何某对姑娘见色起意,却仍是个蝇营狗苟之小人,只想着把姑娘献给秦桧以讨其心欢。不曾想姑娘秀外慧中、大方可人,又有杨妃之貌,飞燕合德之姿,何某已渐被姑娘攫住了神智,断断不能再放了你走。本打算富贵无极,养姑娘终身,却不曾想秋凌渡之事,让何某几乎丢了性命,落得今日这勉强度日的窘迫境地。何某自知年长于姑娘十七岁余,又身负刀伤,定不能陪姑娘百年同寝。故不愿与姑娘签下婚书,恐耽误了姑娘的前程。今何某托人寻得茉莉花笺,只求能与姑娘一同在花笺之上签下姓名,以慰余生。”
说罢,何立向鸳鸯行礼,久久不曾起身。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在这样一个日光安稳的下午,精准击中鸳鸯的内心所求。面对何立,她爱意翻涌沸腾,早就把自己全都给了他。如今何立也这般回她,她又怎能不应。
鸳鸯笑的甜,双手扶起何立说道:“大人先起来,我有话说。”
何立起身有些惊讶,算无遗策的何大人并没有想到鸳鸯没有直接答应他,而是叫他起身。
“妾本是尘世中极普通一女子,一朝于春雨中瞧见大人,五脏六腑被拿去了十分。妾对大人一眼定情,却仍是小女子心思,只能转身逃跑。不曾想大人丰神俊朗、灼灼其华,又有子牙之才,卧龙凤雏之学,妾早被大人抓住了心神,绝绝不能再离了大人而去。秋凌渡之后,妾能与大人在此作伴,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瞒大人,妾两次吐血,命恐不长。妾愿与大人签此花笺,不为其他,只为与大人长厢厮守,举案齐眉。”
何立听鸳鸯说完,已全然明白姑娘的心意。
当何立再次拱手作揖,鸳鸯覆手回礼。
终身已定,绝无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