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该是热闹的回门宴,如今却闹至这般田地。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兆川和王氏,当初有胆子做下这般事,现在却像鹌鹑似的缄默不语。
好半晌,王氏捏着帕子,面作羞愧:“书昭啊,我们陆家也非故意瞒你,这事确实是阴差阳错。衡儿菱儿同一日出阁,府上忙得人仰马翻,竟生生让二人上错了花轿。等到发现时,却为时已晚。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我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真真是演技过人!
顾书昭面色阴沉,冷笑道:“若非今日书昭主动问其究竟,陆夫人是打算一直瞒下去吗?这中间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故意为之,书昭倒是好生好奇。”
“夫君,我不是有意瞒你,你听我解释。我同顾家二少爷议亲时未曾见过面,成亲之日我将你错认成了他。直到第二日给公公婆婆敬茶时我才知上错了花轿。夫君,我那时心中甚是慌乱,我也不知该如何同你说......”陆玉菱忙上前拉住顾书昭,娇靥垂泪,惹人爱怜。
“哦?是吗?成亲之日,我唤你灵安,你为何应下?”顾书昭气极反笑。他自生来便是众星捧月,在顾家更是说一不二的主,如今竟被区区几个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可笑。
陆玉菱嘴唇翕合了几下,掩面而泣。
灵安,灵慧平安。我的小字,自母亲走后,再无人唤我一声灵安。
闻言,我抬眼看向顾书昭,不料却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顾书昭甩开陆玉菱的手,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我,直直向我走来,猛然间,他伸手向我的手腕抓来。
顾言柏侧身挡开,随即将我搂在怀中,“顾公子,请自重!”顾言柏的情绪向来隐藏得极好,此刻神色却是淡漠至极。
“自重?呵呵,你可知你怀里的女人是我顾书昭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妻子?若非陆家从中作梗,她陆灵安今日就该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顾书昭冷冷地看着顾言柏,眉眼间桀骜之气更甚。
“陆灵安也好,陆玉衡也罢,我只知她如今是我顾言柏的妻子。”顾言柏轻描淡写,眼里黑沉如墨,攥着我的手却愈发得紧。
一向圆滑的陆兆川面如菜色,讷讷道:“二位贤婿,听老夫一言,事已至此,不如...不如就......”
“不如就将错就错,一错到底?陆老爷当真是心胸开阔!”顾书昭出言讥讽,随即又紧紧地盯着我:“灵安,我且问你一句,如果我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愿意和我走吗?”
此话一出,陆玉菱脸色霎白,顾不得钗环凌乱,哭得愈发伤心:“夫君,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书昭,不可!如此实在是有悖常伦。你同菱儿已经成亲,你让菱儿可怎么办啊?是我大意了,才铸成现在这般场面,要怪都怪我!”王氏用帕子在眼角拭了拭,面色慌乱。
顾书昭神色未动,仿若未闻,心里却是愈发得厌恶:“灵安,我只听你说。”
王氏、陆玉菱目光愤恨,仿佛我是什么穷凶恶极的凶徒。
顾言柏此时也松开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不愿。顾书昭,你莫再唤我灵安了,还是称我一声顾夫人。你我之间已成过往。你所谓的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也不过是故人相见却不相识。”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淡淡。
他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俊秀骄傲的少年,原来记忆也会骗人啊。
顾书昭眼里的光暗了下来,原本紧握的手无力地垂下,又似是自嘲般笑了笑,随即跨步向外走去,陆玉菱也踉跄着紧跟其后。
王氏见状,脸色青白,指着我大骂:“陆玉衡,你个祸害,你这是要把我陆家给搅散啊!”
“啪—”陆兆川举手向王氏脸上打去,显然已是气极,“蠢妇!”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无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