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不大,但家底尚算殷实,王氏惯是个会享受的,府上也算是雕梁画栋,仆妇成群。
我同顾言柏刚步入府门,那嬷嬷便寻了个借口开溜,想来是给王氏通风报信去了。
我爹陆兆川四十有余,端坐中堂,一身深色长袍,眉眼英挺,面带喜色:“衡儿言柏,快过来,你妹妹妹婿也刚到。”
陆玉菱俏面红唇,钗环锦缎,打扮得极为精致。堂上另一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眼中带着一丝桀骜,想来应该是陆玉菱的新婚夫君,顾县官家的公子顾书昭。
一番寒暄后,陆玉菱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娇笑道:“姐夫品貌出众,和姐姐真是般配呢。”声音如同黄莺般悦耳,却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挑衅。
我同陆玉菱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面容中却找不到一丝相像之处。陆玉菱肖母,尖尖的瓜子脸,眉眼细长,妩媚而多情。我亦随母,面如银盘,烟眉杏眸,眉眼间藏着些许清冷。族亲曾言,陆家二姝,一朵是春日娇花,一朵则是寒涧幽兰。
“妹妹过誉了。”我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语气淡淡。陆玉菱面上微哂,果然还是年轻了些,这般沉不住气,未曾学得王氏几分。
“咳~咳~”嬷嬷扶着王氏来到正厅,她面色苍白,但精神却是不错,想来应该是装病:“衡儿菱儿们都来了呀。”
“这三朝回门日,你们母亲可一直念着,你们姐妹两今日可得好好陪陪你们母亲。”陆兆川捋着短须,笑得甚是开怀。
“娘亲身体可好些?”陆玉菱忙上前扶住王氏,细声问道。
“娘没事,还是我的菱儿知道心疼娘。”王氏面作欣慰,轻拍着陆玉菱的手。这话倒是有意思,不仅抬高了陆玉菱,同时也不忘暗踩我一脚。
“岳母抱恙,恐过病气于我,特派嬷嬷前来让我夫妇二人择日回门,这番好意言柏在此谢过。”顾言柏长身玉立,温润有礼。
“我虽非母亲亲生,但我生母早逝,这些年来得母亲悉心教导,如今母亲抱恙,菱儿都能赶回,我又怎能不回来探望一二?”我挑眉笑看着王氏,缓步上前同王氏请安。
闻言,陆兆川面色一僵,转头盯着王氏,眼里带着怒气。
王氏眼见遮不过去,忙开口道:“衡儿言柏有心了。厨房已备好午膳,大家早些入席。”
“且慢,书昭有一问,还请岳父岳母解惑。据我所知,府上有两位小姐。方才玉衡小姐提到自己非岳母亲女,难道菱儿才是岳母的亲生女儿?”顾书昭虽与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多年未曾谋面,但也知未婚妻生母早逝,今日回门,心中自是疑窦丛生。此言一出,厅中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