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响四

“都怪你，非要让雪雪去那个学校，你也不看看这学校里都是什么人？你没看见今天她那个寒酸的同桌送的那是什么玩意啊？”打扮精致优雅的女人嘴里吐出的话倒是一点都不优雅。

　　“这不是转学回来的急？那个学校离家近，升学率也高才选了那，我已经找好人了，下学期雪雪就能进实验中学了。而且人都是小孩子，家庭条件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乖啦，别气了，看我老婆漂亮的小脸都气歪了。”男人醇厚的声音响起，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女人逗乐了。

　　俩人搂在一起甜甜蜜蜜，没人注意到厕所拐角湿着手出来的小女孩，或者说即使他们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你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感到难堪过，但你很能忍，你笑着跟张若雪说家里有事，她可惜地拉着你说了几句话就让司机送你走了。

　　刚转过身你就听见张若雪的朋友说：“你怎么跟这种人玩啊。”

　　张若雪笑笑：“林雪学习可好啦，你们别小瞧人啊。”

　　你不得不承认，张若雪这个人讨厌是讨厌，但做人还真是让人无可诟病。

　　从那以后张若雪经常邀请你去她家玩，每一次你都拒绝了，直到张若雪说想请你做家教教她学习，你再一次拒绝了。

　　但张若雪求着她父亲找上了你的父母，他们替你把钱收了下来。

　　你跟父母大吵了一架，他们耍着无赖说钱已经花了，你最终还是忍着怒气去了，你不是好人，但不是没有信用的无赖。

　　张若雪不好辅导，她天性爱玩，总是辅导着辅导着就跑去玩了。

　　又一次辅导的时候，张若雪闹着不想学想玩电脑，你有点生气，觉得她是故意的：“如果你不想学习，为什么要点名让我当家教？”

　　张若雪眼神奇怪地看向你：“什么呀？我怎么会主动要求学习啊，是我爸爸非说你学习好让你来教我的。”

　　正在这时，张若雪的爸爸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和两杯果汁进来了。

　　看到你们俩笑了笑：“讲累了中间休息会吧，吃点水果喝点果汁。”

　　男人笑得慈眉善目，你却莫名觉得一阵恶寒。

　　张若雪长得和她父亲很像，你看着她因疼痛扭曲的脸畅意地笑出了声。

　　你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若雪，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长相的人。”

　　你站起来，目光看向缩在另一边的男人，他肮脏猥琐，目光躲闪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令人作呕。

　　你低头用脚尖踢了踢捂着手疼得说不出话的张若雪：“你能找到这样的人，真的让我有点喜欢你了。”

　　你拿出相机对两人晃了晃，笑得格外开心：“来吧，让我们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包厢里没人动，只有张若雪低声抽泣的声音。

　　你扭头看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双手插兜也在看你。

　　“能让你的人帮我个忙吗？”你歪头问。

　　男人对你浮夸地行了个绅士礼，微笑颔首：“当然，我尊敬的女士。”

　　他打开门拍拍手，两个打手一样的男人进来了，对他十分恭敬：“盛哥。”

　　他笑着扬了下下巴：“这个妹妹请你们帮忙呢。”

　　你面色如常地开口：“把他俩的衣服扒了。”

　　两个打手看了你一眼，没动。

　　男人提高声音：“没听见妹妹说把他们衣服给扒了吗？”

　　两个打手终于动了。

　　张若雪开始尖叫着往后退，你看着她，心想就这么大的地方，她能去哪呢？

　　“林雪！！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张若雪歇斯底里地诅咒着你。

　　你被她的诅咒逗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笑死了，你即使下地狱也是踏着她张若雪的尸体下。

　　你扭头看向男人，一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他一直在看着你。

　　你说：“她太吵了。”

　　男人了然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张若雪的嘴被堵上了，难听的嚎叫声终于消失了。

　　你饶有兴趣地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你爱上了相机的咔嚓声，你想达盖尔可真是个绝世天才。

　　一直看戏的男人看你玩得开心，俯身凑近看你取景框里的画面，他呼吸是湿热的，热度在你耳廓蔓延，他问：“好玩吗？”

　　你点头：“好玩。”

　　当然好玩，原来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如此美妙，原来践踏人是这么舒畅的一件事。

　　你拿着相机走出包厢，男人懒散地跟在你身后，一场戏下来看客感到了疲惫，但你格外兴奋。

　　“你能帮我把照片洗出来吗？”你问没骨头一样靠在墙上的男人。

　　“当然。”他说。

　　你还记得刚才答应他的承诺：“我叫林雪，榆林高中三年级一班，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学校找我。”

　　他歪头笑笑，有点痞：“我叫高启盛，你可以来白金翰找我，这里是我哥的地盘。”

　　说到自己的名字时，他很自信，又有点自负，好像在这里所有人都应该认识他。

　　他隔着镜片打量你，你不知道他从你脸上看到了什么，他突然抬手在你脑门上敲了一下，他说：“就要继续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