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酷热的夏风到了南大陆却变得寒冷异常,六月份的凤凰城,任之秋冬相交之际,虽不至于下雪,却也逼人穿起厚衣。
肃寒的冷风在几角吹起,枯黄的叶子无力的飘落,偶有行人路过便引起一阵脆响。
此时正是午后忙碌的凤凰城进入短暂的寂静街道上,行人很少,马车和电车的远处驶过,空洞的窗户上倒映着千篇一律的风景。程言笙走的很慢,秋风轻轻吹起了衣角,寒意努力从衣物的缝隙中钻入,灰尘和落叶的脚边起伏,然后归于平静。远处的大厦上一片灰蒙,那也是天空的颜色,旁边的桥洞下传来微弱的呻吟,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是个患病的穷人在等死,也许是被抛弃的孩子哭累了,伟大的时代里,没有人会在乎这些。
一个圆柱形的物体被人用力顶在他的后腰。
“别动。”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你也一样。”
程言笙轻声回答道。
另一个圆柱形硬物的轮廓他外衣内侧显现,不难想象出,他大衣内的手正握着枪,枪口朝向正后方。
“警惕性很高。”
那人说着把枪口移开了。
程言笙转过身,“警督大人?”
“正是。”史密斯挑挑眉毛,“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那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接受任何问话。”
程言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枪机。
“确定吗?”
史密斯冲街角的方向歪歪头,那里闪过一道细小的亮光。
“别让我们难办。”
二人对视了几秒钟,史密斯收回了手枪,程言笙则用另一只手抓住枪管,将它递给了史密斯。
“谢谢配合”
远处的亮光闪了闪,史密斯轻声叹气。
警局。
抓他的理由很简单,那两具尸体被发现了。
这是两具“血徒”的尸体,依照惯例被转交给他们处理。经过检查,这两个家伙的血统纯度不低,普通人对上他们没有任何胜算,即使是他本人也很难轻松解决,然而这下子一次死了两个。
能办到这件事的只能是一个比他们还要危险的家伙,而这个人正坐在与史密斯一墙之隔的审讯室里。
史密斯点起卷烟,他们对同类有着严格的限制,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干成这事的,肯定是一个之前没有引起他们注意的人。
法医推门进来了。
“怎么样?”
法医点点头,“他不是。”
“哦?”
这倒不算个坏消息,至少说明他是同类。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先生来到南大陆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却一连和三条人命扯上关系,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扫把星。
煤油灯照亮了屋内的一切。史密斯走到他面前,与那双阴沉的黑眼睛对视。
“打算怎么处置我?”
“法律允许自卫。”
史密斯耸耸肩,“你干掉了两个跟我们作对的家伙,怎么说,看来我该感谢你了?”
程言笙没有说话,似乎是感觉警督大人有点太通情达理了。
“不过我也必须提醒你,每个地方都有规矩,我知道你非常反感我们这些人,更不想听什么长篇大论,但从个人角度出发,我劝你小心。”
程言笙仍然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干掉的是什么东西吧?他们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生面孔。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吗?”
“智商我比您认为的更明白,我不需要你的说教。”
“你来这里是为了那个武先生吧。”
“与您无关。”
“好吧,”史密斯摊摊手,“不过,你,就一个人,别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了。”
“还有,最后奉劝你一句,”史密斯站起身,“别让我们难办。”
几分钟之后,程言笙走出了警局大门,史密斯在他身后一直目送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街角。
他静驻了几秒钟,右手的手指微微,张开露出一个圆形的物体。
那是一本文徽章,图案由三条平行的线条组成,简约而朴素,但它所代表的东西可一点都不简
单。
程言笙刚刚跨过十字路口,一个工人打扮的矮个子从他身边走过,双方擦肩而过时,一张纸条悄无声息的落入了他的口袋。
那人恐怕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一劫,因为程言笙忍住了砸碎他头骨的冲动。
掏出纸条,上面是一行小字。
今晚六点,卡坦酒店,不见不散。
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呢。程言笙的嘴角扬起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