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笙推开门,光线将屋内的阴影一分为二,也照亮了角落里缩成两团的母女俩。
小女孩惊恐的瞪大双眼,她的母亲赶忙将她抱进怀里。
拿出乎意料的是,程言笙伸手取出了一把钥匙,他来到两人身边,“咔哒”一声,打开了先前锁住两人的链条。
那个母亲瞪大了眼睛,程言笙没有说话,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
瘦弱少年盯着在地上几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沉声道:
“这就是你的成果吗?”
他盯着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后者的嘴唇眠成一条直线。
少年踢了一脚尸体,“埋了。”
他回头看向中年人,“我记得你说过,你有把握把他拿下,然后他们送回来七个死人,为什么会这样?”
“我可以解释,”中年人咽了一口口水,“这的确是我的失职,我没有料到他已经掌握了那么多情况,也,也没有料到他下手这么快…”
“更想不到他会为了老婆孩子倒戈?”
一旁的银发青年冷笑,中年人立刻闭嘴。“忏悔没有用,截止那天晚上之前计划一切顺利。他就像条狗一样,叼着东西跑到我们的地盘上自投罗网。但现在他已经扳回了两场,我们不知道那个莱昂纳多给他搜罗到多少东西,如果他跟那群混帐勾结上,那我们就极有可能失去主动权。”
青年顿了一下,“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别再想着怎么暗算他了,让他来吧,我去拿下他。”
“可是…”
“不用担心,”少年也笑了,“他现在一心想着给主子报仇,这会让他变成一头蠢猪,明知是陷阱,也会跳下来的。”
“明白。”
中年人转身离开,几个侍从正要拖走尸体,却被银发青年挥手制止。
“埋了干什么?”
他踹了侍从一脚,“弄到训练场上去,我要试刀。”
“哦?”少年笑了,“老哥,你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可以一刀斩断七个人的身体吗?”
尸体上的白布被扯下,然后他们被一层层叠在了一起。
银发青年从高处一跃而下,拔刀斩落一气合成,锋利的刀刃从石堆上方没进,随着他的身体一同下落。
断口光滑如镜。十四节尸块组成的尸堆缓缓解体。
他满意的笑了,掏出怀纸抹去配刀上的尸血。
名刀·七胴切。
雅雷克侯爵说话时总喜欢慢条斯理,丹妮莉丝很不喜欢那些戏剧台词一样的客套话。
晚上十时,会客室里一片灯火通明,仆人们正忙着应对客人们的各种高雅需求,他的父亲则和阿纳德夫人——市长大人的妻子交谈甚欢。
侯爵语调温和,“您说我对南方发生的事情置之不理,主啊!”
他的音调拉高了一分,“这是多么严厉的责难!您,哦,您认为您忠实的仆人就是这样一位冷血无情与罪恶同流合污的人么?”
夫人立刻贴上笑脸,“亲爱的琼恩,您误解我的意思了,只是那些土著正在烧毁我们公民的农舍啊!”
是在聊原住民起义的事情。
丹妮莉丝心想。
夫人脸上流露出同情与悲伤,而不这么做的时候她总是满腔热情。
“没有关系的,”侯爵摇头,“法莫伯爵的军队已经在海上了,我敢说,只要有他那样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血统纯正又忠于天主的人来统领战局,情况马上会好转的。”
“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夫人一脸如释重负,“给我些茶水好吗?
“立刻给您拿来,哦,您知道吗,提特子爵前些日子决定与贺洛家这大小姐订婚,您是见过他们的子爵大人博识多才,小姐更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可真是喜事一桩啊!”
“天主在上,”夫人脸上的惊喜非常逼真,“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丹妮莉丝轻哼一声,那两位可是风流成性。
“现在谈谈您的家庭好吗?”夫人说,“自从您的孩子们进入社交界后,他们便成了所有人的宠儿了。”
侯爵看了丹妮莉丝一眼,“哦,您过奖了,我自然为他们而骄傲,但是,唉”他摆出一副愁容,“这样,您看,丹妮她还不够成熟,离独当一面还远,艾莎呢?还是个孩子,至于查尔斯…”
侯爵重重叹了口气,“他总是喜欢惹是生非,像只好斗的小公鸡,而且每年要花掉我几万索特。(注:索特,与埃克,里苏同为本书中的通用货币,一索特等于十埃克,一埃克等于十二里苏。)这笔开销于我而言,一点也不少,啊,是的,他功课很好,但是,哎呀,我总担心他走上歪路。”
“但从本质上说,他是个好小伙,不是吗?”夫人道,“您没有考虑过给他找一位对象吗?”
丹妮莉丝没有再听下去,她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扫视几圈后,才想起,表姐和泰布尔先生出去了。
真可惜。丹妮莉丝叹气,嗯,要是能和先生共舞一曲的话,那会很不错呢。
她这么想着,不远处响起一阵喧嚣,定睛看去赌桌旁有一个红头发青年的身影,他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冲其他人大吼大叫,完全没有平日里好学生的模样。
嗯,看来夫人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散会已经是午夜了,保持了一整天淑女状态的她也已经精疲力尽,回到卧室后便一把扑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她踢掉了鞋子,光滑的小脸在被子上蹭来蹭去,鲜艳的红发更衬得女孩肌肤雪白。
宴会结束后,整间宅子静悄悄的,除了一个几分钟前刚刚从门口经过的脚步声外,什么也没有。
丹妮莉丝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姐姐回来了没有?作为这栋宅子的主人,她这些天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凌晨才会回来。
不过这也正常,土著们在南方的叛乱如火如荼,作为上流社会的一员,即使不是本国公民,也会为此出力的。
说到叛乱,其实这才是他们一家人来凤凰城的真正原因,作为王国中声名显赫的家族,面对领土被侵犯可不能坐视不理。
昨天,父亲刚刚接见了总督大人,从他们无意间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可以知道战况并不乐观。
丹妮莉丝摇摇头,她在大床上打了个滚,耳旁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姐?”
她…明明记得门关好了呀。
丹妮莉丝一愣,猛然回头。
床尾站着一个瘦高的陌生人,看不清脸。
“你,你是谁?”
“哦,我么?一个邮差罢了”
“这,什么?”
女孩往床头缩了缩。
“来取一件东西而已。”
“取什么?”
“就是您啊,雅雷克小姐。”
尖叫声被声声遏制在咽喉深处,陌生人掐住了她的脖子,柔软的皮肤立刻伸出半圈紫红。
“唔…啊…”
丹妮莉丝使劲想掰开他的手指,然而无济于事,陌生人的手探到了她的颈后,立刻,有一股麻木感从背后袭下,她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老实点。”
陌生人拽着他打开了房门,走廊外一片漆黑。宴会之后,所有人都在房子的另一边忙活,恐怕真的没人能注意到她的消失。
无数个恐惧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涌现,把她炸的头昏眼花。他还想做些什么,但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房门为轻轻掩上陌生人正拖着他要走下楼梯,后方却响起一个不屑的声音。
“喂。”
这个声音很熟悉,丹妮莉丝心头一动。
走廊尽头有一个金发的身影,艾德慕·泰布尔正靠在墙边,外衣还没有脱下,手中有一根沉重的手杖。
陌生人冷笑一声,“把你给忘了。”
他显然没把艾德慕放在眼里。
金发少年的手杖在指尖旋转,“你胆子不小啊,把她放了。”
陌生人皱眉,“不想死就滚!”
艾德慕的手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他骂了一句,把丹妮莉丝,丢到一边,从衣摆下抽出一把猎刀。
“不自量力。”
话音落下,艾德慕的身影从清晰变为模糊。
寒光闪过,陌生人的刀挥了个空,接着他手臂上展开一条长长的伤口。
手杖已经被一段戏成了近身所代替,这种武器平时藏在绅士们的日常用品中,防身效果极佳。
错愕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手杖剑已经顶到了他的后颈。
丹妮莉丝心头一阵狂喜,刚刚的脚步声原来就是他吗?
危险来的快去的也快,陌生人丢掉了猎刀。
“转过来。”
他沉声命令道。
然而,令他也没有想到的是,陌生人的身体突然一阵抽搐,然后直挺挺的倒下。
艾德慕,先说自己还没动手,低头一看,发现他脸色惨白,白沫止不住的从嘴角躺下,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看来是服毒了。
“做的真绝。”
当其他人后知后觉的赶到时,丹妮莉丝已经能动了。
管家太太几乎晕倒在地,其他仆人也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艾德慕只是默默试去手杖剑上的血,面对侯爵大人由衷的感谢,他只是淡淡的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警方在几分钟后赶到守门人的尸体,在花圃中被发现,这至少解释了为什么歹徒闯入时,他没有发出警报。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宅子的所有出入口都没有发现歹徒留下的痕迹。
艾德慕盯着歹徒的尸体。看来有必要向她说明一下了。
PS:存稿干到二十几章了,一直在改,放心,慢归慢,不会断更。
住宿生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