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预计地厉害点啊。”
史密斯说着,抖去了手中亚特坎长刀的刀鞘。
反曲形的刀身在灯光下十分耀眼。听见长刀出鞘的声音,罪犯后知后觉地回头。
紫色的瞳孔微微向内一缩,他将手中的执行官丢到了一边,转身面对着史密斯。
“来吧。”
执行官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意识。终于来了一个可以收拾这家伙的人了。他想,毕竟,作为老前辈的史密斯,战斗力自然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罪犯从自己的后腰上取下那柄造型怪异的砍刀,口中发出与野兽无异的低吼声,血液正疯狂的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一连串看不见的变化正在发生,骨骼无声地错位,重组,再生,肌肉和内脏也在血液的作用下发生着非人的变化。他身上作为“人”的特征正在退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人见过的、近乎于超自然的身体特征。
两人几乎同时起步,抬手,挥刀成圆。
刀刃上流过一连串火花,他们怀着同样的目的出手,两柄刀的目标都是对方的头颅。
亚特坎长刀连续发出撕裂空气的微呜,史密斯几乎是贴着对方移动,每一次都朝敌人倾泄出暴雨般的刀光,二刀相撞时的脆响似乎没有间隔。
罪犯的力量、速度都处在一流水平,刀势凶猛异常,每一刀都直逼要害,但要论刀法……
那还是太外行了。
他暴喝一声,刀势瞬间变快,与此同时,他的攻势也开始变得杂乱,史密斯的武器在他面前划出了几道清亮的刀光。
火花迸射,罪犯的一连串进攻被他拔到了一边,随后的情况就明朗许多了。
这下轮到罪犯倒飞出去了。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执行官脸上,他伸手摸了一把。
那是一滩灰黑色的血液,从罪犯身上喷出的,而他的断手则飞到了不远处。
史密斯这一刀斩断了敌人的持刀手,同时附带一脚踹飞了罪犯。他向后飞出数米有余,随后狠狠撞在了墙上。
遭受如此重创的罪犯仍挣扎着想要起身,但眨眼间史密斯已经冲到了他眼前,反手一刀切入他的腹部。
执行官努力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走到他身边。
“交给你了。”
史密斯用脚踢了踢这家伙的脸,而后者脸上的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缩去。他喘息着,另一只手努力按住断囗,但血液仍然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出。
“混帐东西。”执行官给了他一耳光,把他的脸抽到了一边。
“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史密斯用手帕擦去刀上的血迹,用不屑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手下败将。
后者没有回答。他的眼神中是疯狂后的空洞,而这样眼神,史密斯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负责善后同事们带来了一辆马车,马儿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安地燥动着。
“没事吧?”史密斯咬着烟卷,伸手拍了拍年轻执行官的肩膀。
“问题不大。”
执行官笑了笑,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罪犯被拽上马车,车前的马儿打了个响鼻。
“抱歉,让您失望了。”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习惯就好。”
史密斯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对了,”执行官忽然抬头,“话说前辈您,害怕过吗?”
“我?”史密斯愣了愣,“你觉得呢?”
“前辈这么厉害,应该没有吧。”
史密斯也笑了,“白,这话要说出去,我们会被人笑话的。”
白炎兴一愣,他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的疑惑。
“听好了小子,”史密斯把燃尽了的烟卷丢在地上踩灭,“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知道么?”
“呃,知道。”
“知道就好。那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说害不害怕是吗?”史密斯叹气,“干我们这行的,从来没有资格害怕。”
夜已经深了,这里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尽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那里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蓬头垢面。其中一个小孩的眼睛黑了一圈,肿地老大。他的脸正被浸在一滩烂泥里,不断的挣扎已经使他浑身是伤。
另一个孩子的个头明显比他壮一圈,他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贪婪,一手按着小孩的头,另一手用死命地捶打着他的脸。
二人争夺的目标是一个布袋。大孩子的口中咒骂着他这个年纪不该知道的污言秽语,而被他按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满脸是血,同时拼尽全力死死护住那个布袋子,大孩子愣是没法得手。
“***的杂种!”
他怒骂一句,回头抓起一块石头砸向小孩的头侧。
一声闷哼,沾满血迹的石块四分五裂,小孩直挺挺倒存了地上,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他的手松开了布袋。
小孩的眼神变得空洞,瞳孔中映射出眼前污秽不堪的地面,从他半张的口中可以看见,牙床上至少缺了一半的牙,伤口处的鲜血染红了前方的烂泥。
刚刚的欧打也耗尽了大孩子的体力,他跌坐在地,大口喘了几分钟的气之后,伸手夺过了布袋。
从布袋的质感可以判断,它的里面装满了面包。
而此时大孩子的眼中绽放出了极为欣喜的神情,这种目光中有种不属于他的清澈。
“妈妈,妈妈……有救了……”
他提着沾着血迹的布袋飞快地跑离小巷,没有再多看一眼那个受伤的小孩。
而后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勤劳作换来的食物被抢走,却无能为力。
剧痛减轻了些,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没走几步便摔倒在地。
泪水从伤痕累累的脸颊上淌下,而它流过的地方竟成了小巷里最干净的地方。
小孩哭嚎着扑倒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挠出一道道血痕,指甲全部翻盖,血淋淋地模糊一片,但时仿佛有一股毒血在他体内冲撞,他只想抓只想挠,想把眼前的一切通通砸烂。
但可笑的是,此时的他只剩下自残这一种发泄方式了。
哭嚎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又被黑夜吞没地一干二净,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巷子尽头低低地回声,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一人。
“妈妈…妈妈…”他囗中发出了与大孩一样的呼唤声,只不过,这是无助的哀嚎。
接着,他猛地抖了一下: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小孩惊恐地回头,但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凶神恶煞,却是一张沉静的脸。
它属于东方人,主人的脸上是一副黑框眼镜,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人肯定是个高个子,即使蹲着,他也比小孩高出许多。
“你……是谁?”小孩伸手护住自己。
来人没有说话,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看不见里面的装束。
接着,他想起自似乎在哪见过这种装束,它一般属于……黑帮成员。
想到这,小孩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还没动,那人开口了。
“拿着。”
他手上是竟然是张钞票。
“呃……”小孩蒙了。
他把那张金色的薄纸塞入小孩手里:“拿去。”
他站了起来,又说:“拿去弄点吃的,把伤治好。还有……”
来人顿了顿,“下次,记得藏好自己的东西。”
“这,这……谢谢,太…太谢谢了。”
几秒后小孩才反应过来,抬头道谢时,眼前却又恢复了空旷。
什么也没有,但那张钞票似乎还有一点那人的体温。
程言笙此刻已经走远了,小孩想再看到他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次的善心施舍可不是他到这的目的,甚至连小插曲都算不上。
他已经接近了目的地,眼前是一座高大却破旧的宅邸,在夜色中它看上去像一座小山。
这栋房子属于曾经显赫一时的特里奇家族,但是就在两天以前,这个家族仅存的最后一个族裔,莱昂纳多·特里奇,被人枪杀在这栋祖上留下的老宅中。
老屋破旧的窗户在夜睌的冷风中吱嘎作响,屋外凋零的树枝在灯光中投下摇曳的树影。
程言笙摸了摸自己风衣下的腰间,要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