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三天，这里的警察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敬业精神，至少这个几天前刚死过人的重要案发现场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

程言笙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屋外的花园，他沉重的身体在踏上园中的枯校败叶时发出的声音并不比猫大多少。

跨过大开着的窗户，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来自于远处马路上一盏忽明忽暗的煤油路灯。

老宅的内部十分宽旷，从残存的老旧装饰上可以依稀看出这个家族曾经的富有。

不过现在看来，这栋老宅已经是一副空壳了，程言笙所处的地方是老宅三个客厅中的其中一个，不论是地板，沙发还是那些用名贵木材打造的柜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里的蜘蛛和虫子恐怕比鼎盛时期住在这里的人还多得多。

他右手边是一个盘旋向上的楼梯，程言笙小心地诚探了一下，在确定这里可以承受自己的体重后踏了上去。

一开始，阶梯还算稳当，但没走多久，他脚下突然“咔嚓”一声，一块年久失修的木板忽然断开。

虽然没有摔倒，但他也为此染了一身灰。

真晦气，他想，这算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好在接下来并没有木板继续断裂。通过楼梯口，他面前是一条长长的回廊，里面一片漆黑。

这下他有点犯难了，走廊两边都各有一排漆黑的木门，他试着推开第一扇房门，这里……是一处杂物间，他皱了皱眉，转身走向下一扇门。

一直走到第八扇门，他推开门就直接撞上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心中一沉：这里是莱昂纳多的书房。

这里并非是他的目的地，但是……

程言笙走到桌前，绿色的桌面上是一大滩褐色的血迹，有明显被擦试过的迹象，看来警方想尽力淡化谋杀所留下的痕迹。

他沉默地伸手按在木桌上，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一声不吭。

桌子在巨大的力量下崩碎，木屑四下飞散。程言笙正在竭力地克制自己，愤怒正使他的心脏狂跳，一股血液直冲上头顶。

他沉重地喘息了几分钟，随后松手，木屑在污秽的空气中飞舞。

程言笙转过身，将破碎的书桌留在身后，拉开门，回到了走廊上。

他拉开了第十二道房门，这里是莱昂纳多的卧室，宽旷而阴暗。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大床散发着腐败的气味，几张桌子和家具零散地摆在各个角落。

程言笙深吸一囗气，但愿那群人还没有发现这些。

干这一行的，自然不可能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架上。

他打开衣柜，把衣服拔到一边，仔细摸索之下找到一个微小的突起。

莱昂纳多寄给他的每一封信中都含有隐藏信息，而最后一封信中的隐藏信息是一串数字。

是用在这里的吧，他想，这么说，莱昂纳多当时已经意识到有人要对自己不利了吗？

他用力扣住那个突起，随后发力。

衣柜靠樯的那面“咔”地一声，打开一道小口。程言笙用力把它撑开，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他取出打火机，用自己的身体隔开衣服，凑近之后，他借着火光看清了，那是几个标有数字的小转盘。

一道隐秘的暗门打开了。

门后是短短的楼梯，走下楼梯，眼前是一片漆黑。

程言笙的手在前方摸到了一个似乎是方形的金属，不过它的位置位于程言笙面前。

他用力扯了一下，前方一阵哗啦作响。

程言笙面露喜色：这里是莱昂纳多的档案室，也就是他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