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莱昂纳多……”

程言笙心头一紧，看来是他们抢占了先机，这对他而言绝不是个好消息。

这位莱昂纳多先生的交友圈确实非常广泛，不过广泛程度恐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作为一名资深的情报贩子，他有渠道取得几乎任何客户想要的任何东西。程言笙在不久前找了他，希望他为自己打探消息，并且支付了高昂的报酬。

这位莱昂纳多先生也不负他的期望，通过他的调查，程言笙了解了他亲爱的敌人的许多情。不久前，这位先生也成功为他打探到了另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关于那个菱形的物件。

原本安排的今天的会面便是用来交流关于这个重要的情报。莱昂纳多在之前的一封信中表现地异常兴奋，从纸端的笔迹可以看出他的心情紧张到了何处地步。

不过由于这种情报的复杂性，莱昂纳多便要求面对面交流情报。

他同意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面的前一天，莱昂纳多会遭此毒手。

很好，他的敌人们已经拿下了战场的主动权。

程言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眼中是被工业污染渲染成灰色的天空，那是数以亿计的微小颗粒组成的完美画作。

内燃机车从远方的铁轨上隆隆开过，更远处是海面上缓缓移动的黑影。

人类真正学会了从自然中摄取力量，从能使猛兽瞬间毙命的火器，到比马匹更快的机车，从比鲸鱼还庞大的轮船，到比空气还重的飞行器。

世界的变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迅速和剧烈，这是个疯狂的时代。

而疯狂的时代会诞生疯狂的人。

程言笙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房屋内灯光昏暗。他走向自己的卧室，这是个隐敝的小房间，窗帘紧闭。

他取出自己的手枪，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而那件异常沉重的行李则被放在床下。

程言笙脱下自己的外套，换好衣服坐在床头。他没有开灯，任凭黑暗包裹自己，这种感觉像是掉进了一片可以呼吸的深海。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先保存自己的实力，按兵不动。

与此同时，东城区。

一间狭小低矮的房间里，有一个干瘦枯槁的身影正缩在角落里，他的身影微微抖动，但这不是因为寒冷或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另一个身影是被钉在墙上的，他的四肢被铁钉钉入墙体，眉心正中也被钉入一根钢条，同时整张脸皮都被割了下来，露出鲜红的血肉和白白的骨头。

细细看来，他赤裸裸的身体也被一种红色颜料覆盖，它们汇聚成了各种含义不明的符号。

这个场景像是具有某种宗教仪式感，同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那个干瘦的身影动了一下，接着恼火地起身。

看来门外有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他有必要为自己的作品再添砖加瓦了。

他拾起一把造型怪异的砍刀，插在身后，关上自己房间的门，走向房子的大门口。

随着一阵刺耳的磨擦声，他看清楚了。

这是一个年轻人，个子不高不矮，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看上去挺面善。

“你是谁？”

他皱眉，同时把手伸向后身。

年轻人笑笑，“用不着，先生。”说着，他翻出了一张薄纸。

下一刻，巨大的惊惧从他眼底炸开。

“执密会行动局，你被捕了。”

史密斯警督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另一幢楼里，倚着栏杆，嘴里叼着一根烟。饱含尼古丁的气体充斥着肺部，化学物质正刺激着他的神经。

此刻的他看似放松，实则保持着高度警惕。毕竟是新人上手，难免出些差错，而他放手的同时还得保证新人的安全。

不远处传来愤怒的咆哮，接着是沉闷的枪声。史密斯眉头一皱，伸手掐灭了烟卷。

另一边，年轻的执行官被罪犯的一记重拳命中胸口，恐怖的冲击力令他失去平衡，摔下了楼梯口。

剧烈的疼痛使他几失去意识，恍惚间，他看到那个身影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起跳，跃上了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高度，随后直落向他头顶。

执行官猛地闪向一旁。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砸裂了地面。接着执行官拾头，正对上一双发着骇人紫光的双瞳。

罪犯四肢着地，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随呼吸一张一合。

此时很难说他是人是鬼。

“无意识状态？”执行官嗓音吵哑，“你已经是头怪物了……”

而怪物没有给他多少喘息时间，第二次进攻时他直接拎起执行官的脖子，将他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执行官的嘴角渗出鲜血，看来刚才那一下伤到了肺。

罪犯用已变得畸形的双手将他提了起来，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但执行官也笑了，因为他看见另一个身影出现在罪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