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絮“老温……”
一直不曾吭声的周子舒似乎在一片空洞黑暗中感觉到了温客行的到来,反手握住了温客行不断颤抖的手,在地狱和人间徘徊的温客行终于一步踏入人间。
温客行“阿絮,阿絮,阿絮……”
一声声阿絮,声声泣血。但那个会送他一双白眼的人却听不到了。
周子舒是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醒来的,意识逐渐回笼,周子舒并没有睁开眼睛,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收敛气息,不让别人察觉自己已经苏醒。
侧耳听了一会,他大概推断出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甚至不是同一个世界,毕竟十年天窗首领坐下来,他还真没听说过一个叫悬镜司的地方。
探知出大致的自己前进的方向和自己被抓的原因,周子舒不知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因为长得像十三年前的逆犯?那既然都被当做逆犯了,自是要去京城见识一番。
赶路的队伍停在了一家驿站,他们要在这里休息一夜,尚且装作昏迷的周子舒和同在一起的张成岭被夏秋另带一队人马,片刻不停直奔京城而去。
赶到京城时,已经接近子时,夏秋几人换下官服,草草整理一番,蒙上周子舒和张成岭的双眼就往别院赶去。他们东绕西绕,兜兜转转走了一圈才来到了目的地。
周子舒被他们的磨蹭速度给弄得昏昏欲睡,加之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精力大不如前。子时将至,那几颗钉子仿佛正在隐隐作痛,他只好闭目养神悄悄地运功疗伤。
一声“誉王”,周子舒终于打起了精神,侧耳聆听他们的谈论,听到他们谈到自己,蒙眼的布巾被人摘下,周子舒突然想起林殊这个名字,心中有点五味杂陈,一时不知作何感想。难道真的长得很像吗?
周子舒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颇有些不耐,便将计就计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恰到好处的带上了几分迷茫和警惕。谁知戏还没开场,七窍三秋钉就催命来了,锥心刺骨的疼痛激得他登时一口气没接上来,死命的咳起来,看那架势怕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直到吐出一口淤血,这才消停了片刻。
他缓过劲来,对着满屋子的陌生人,竖起一身尖刺,无视张成岭惊喜万分的表情,冷淡的张口便道:
周絮“你们是谁?”
谁知那什么誉王和夏大人似乎认定了他就是那个林殊,还温声细语的。好似他面前站着的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而不是十几年前的在逃逆犯,虽然两个都不是就对了,周子舒面上不显半分,心中暗暗腹诽。
周絮“你认识我?”
他微微皱眉。
张成岭一直在一边挣扎着想要过来,那两人在夏大人的示意下放手,张成岭就这样径直扑向周子舒,不想露出破绽周子舒只好一脸嫌弃的后撤一步,把白衣抽了出来指着看起威胁更大的夏江。
白衣一出,几人吓得魂不附体,林殊这名字一出,周子舒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这个人,曾经也是一个耀眼的少年吧。
周絮“我不姓林。”
他不着声色的看了看自觉猜到啥若有所思的誉王,心下有了决策,听着眼前人自报姓名,礼尚往来他也报上了自己的化名。
誉王接下来的问题他其实并没有听见,钉伤抓着他虚弱不敢动用内力的空档,又一次携着铺天盖地的疼痛将他吞噬,疼得他不由得弯下了腰,耳边尽是嗡鸣。
誉王还以为他自己手里的蛊铃起了作用,笑的无比猖狂,张成岭立刻扶住周子舒,对着誉王怒目而视。这次钉伤来势汹汹,周子舒只觉得有刀子在胸腔里剜肉,一刀一刀的要将他给凌迟活剐了不可,痛得他眼前发黑,最后熬不住昏迷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就又是在囚车里了,只是眼前的景象着实称不上清晰,耳边也不甚清楚,只能勉强视物,也只有在身边的成岭的声音他能听得清楚。
掉进一家皇子的府邸里,实非他本意,周子舒表示这个殿下的执着程度和老温那个家伙不相上下,执着的想来抓自己的手,但武功什么的就差的远了。
不知老温现在怎么样了,我和成岭突然间消失,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应该不会吓坏了吧……该死,我的五感……
视线由模糊转入黑暗,耳边微弱的争吵也化为了寂静。周子舒一直都清楚自己选择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但当失明和失聪来临,自己沦为一个除了触感尚存的废人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还是弥漫上了心头。
温客行泣血般的声音听的人肝肠寸断,张成岭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周子舒还拉着温客行的手,叫了一声老温,这整个苏宅的人都怕是要被温客行杀灭了口。
一旁的萧景琰有种冲动也想加入哭丧大队,奈何温张二人把床铺占得满满的,没给他留一丝位置,勉强还剩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要上去凑热闹,拽着晏大夫问
萧景琰“他这毒……”
晏大夫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首先得让老夫弄清楚他是怎么中的毒……”
温客行“我知道。”
那边的温客行打断了他们,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阴冷的表情看得人毛骨悚然。他示意晏大夫过来,然后拉开了周子舒的衣襟,周子舒浑身一僵,想去阻止却也来不及,裸露的胸膛上几枚钉子分外扎眼。
萧景琰“这是…什么……”
萧景琰听见自己声音苦涩地说道。
温客行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不忍再看地闭上了双眼。
温客行“七窍三秋钉。”
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