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绿衣清瘦,纱帽飘巾
荣荣颤着嗓子应了声何大人
“呦”他故作讶异,“荣娘为何待我如此生疏,建炎元年那会儿,你可一口一个三哥哥,央我收用你呢,这就不认了”
荣荣勉强笑一笑,谄媚说:“…哪敢,我既为三哥所赎,一辈子当为三哥调遣,无上的亲近,怎会不认”
何立笑得亲和,手搭住荣荣两肩低头看她:“叫什么三哥,你与我酒案排解的那段日子,那等交情,都不认了吗,非得等我与陈……”
“三郎!”
荣荣急得叫出来,眼圈已然红了,可怜巴巴的像只白兔子。
何立满意,揽荣荣入怀亲昵,心儿啊肝儿啊哄过几回,越哄倒是越抽噎,泪珠子直往他襟领上打。
他乐意看人落泪,于是也不哄了,想起白天看见她衣服里的手绢,兀自在她腰里探了探,揪出一段鹅黄小料,绣的是一双鸡崽歪头望荔枝。
何立就笑,一边给她擦泪一边笑话:“从前跟我何某时,你绣的是蝶双飞、燕双栖,现在越发懒散孩子气,可见他陈某亦非稳重之辈。”
荣荣唯恐何立将话引到此处继而对陈二起歹心,稳住心绪,放软了身段倚在他胸前,说:“对你,我求的是恩爱无边,他怎可与你相比。”
荣荣眼睛里偎着水光,托起何立的手放在颊边,教人心头可怜,“姑母要我嫁人,我也曾传信于你,三郎心狠,竟不管不顾……你知道的,我只有姑母一个长辈了,我也没法子”
“南渡以来,我本就如无根漂萍,只求一个安稳,你既放我出嫁,何苦又来招我”
荣荣不敢说狠话,只好又抽泣起来,十二万分的委屈。
何立说:“乖乖,怎么又哭”
他扔了手绢,用自己衣裳窄袖为她擦泪,说:“我用三十粒东珠赎你到我身边侍奉,我只可惜陈二给你的聘礼还不及此,叫我怎放心将你托付,荣娘,你在陈家可别错付真心”
荣荣懵懂,似乎还没领会这其中的意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何立爱她眼皮泛红,睫毛湿漉的模样,此时不再管她二事夫君,抱她在帐案上要了一次。
她向来怯弱天真,便宜都被人占尽,亏得何立手下留情,然则小小女子怎与虎狼敌手。
天上残月一镰,锋利如刀。
更夫敲过丑时的锣,吆喝市民小心火烛。
荣荣披一身霜气回到和陈二的新房,刚在妆台前坐定,陈二从后边将她环住,荣荣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