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灯笼那么真实地挂在梦里。
他看到旧厂街里里外外的一抹抹红都觉得手脚发凉。
但是除夕越来越近了。
高启盛想着又是除夕夜，和哥一起跨进新的一年，又能在哥水汪汪的笑眼中捕捉到的宠溺。
他不再思考梦境，只愿想着现实了。
哥是一定要做年夜饭的。
但是说今天有事要先出去，回来了再做饭。
于是他早早起来就去收拾了家里的蔬菜和肉，洗净切好，等着哥回来。
等到太阳都熄了，又等到夜越来越凉。
高启盛把菜用水洗了七八遍，越坐越心慌。
小兰去楼下问了个遍，回来的时候都带了哭腔。
「大哥被抓走了，他们说大哥打了姓唐那家，被报警抓走了。」
他心都揪起来了。
「别哭，在哪里，我们去找大哥。」
京海的夜晚本不该这么冷的。
可是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看春晚，街上少了人气，衬得格外心寒。
更何况现在是去派出所去见他牵肠挂肚、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的哥哥。
他妈的。
安警官有一副打肿脸充胖子的警察样，话还没说几句，就于心不忍地把他们放进去了。
说的话冠冕堂皇，是个漏洞百出的善良人。
高启盛知道哥就在隔壁，他也知道春晚的声音，哥听得到。
嘈杂热闹的节目后。
倒计时结束的时候。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哥，新年快乐。」
就当在一起了吧。
就当亲口对他说了吧。
21世纪的开头，高启盛在双桥派出所不亮的屋子里，牵挂着几步内着坐在审讯室的哥哥。
安警官说没关系，肯定过几天就出来了。
高启盛想看看哥的情况，有没有受伤，安欣说派出所会处理。
他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善良警察。
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照顾好哥，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双桥派出所。
终于到高启强回家的时候，他不得不回学校了。
他得收拾东西。
然后直接回家。
先斩后奏。
一个月时间，他先把几个大型国企伸来的高薪橄榄枝一一拒绝了，被老师谈话，问他是不是家里有常年需要贴身照顾的老人。
又去找了次曹斌，求他帮忙联系一下相关部门的领导。
曹斌过早染上了一些风气，学会了故作姿态的犹豫，吞吞吐吐地答应他。
「小高，帮你这个忙，因为真把你当朋友，当了大老板可不能忘了哥。」
眼里闪着精光。
高启盛哈腰，「那肯定的，以后有什么尽管找我，能帮肯定帮。」
心里想，你算什么东西。
他比哥回来得早了一点，刚进家门两分钟就听到哥回来的声音。
他太熟悉哥的脚步了。
开门后犹豫一下，带着点拖拖拉拉的调子来拉第二扇门。
高启盛把箱子放在进门就看得到的位置，躲到门后。
「出来吧。」
他心里满满溢出来的喜悦，却不惮作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我就应该把行李箱藏起来的。」
哥笑了。
他如此爱看哥舒展的眉眼，更爱哥带着溺爱的笑骂。
哥给他倒了杯水，妥帖耐心地帮他吹凉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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