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愤怒的训斥,重新整理皮带时窸窣皮质摩擦的声音,和哥因为动作过大产生的喘息。
在哥怒气下蒸腾的空气里刺激着高启盛的神经。
父母的灵牌在眼前,随着哥皮带落在身上,一晃一晃。
高启盛错乱地反思着自己四处乱窜、来自哥哥手中那根皮带的奇异快感。
高启盛用尽全力才咬牙冲出了一句辩解。
「我没有!哥!我没代考!我就是帮我朋友写写作业他们请我吃饭,我饭钱攒着买的皮带。」
「小盛,我不想听你说谎」高启强一手拉着皮带向另一只手的手指缠绕,从他后面向前走来,「解释一下红包是哪来的。装的钱不少吧,都变形了。」
高启强站在他面前了,他正对哥的下腹。
又是这个角度,这次哥手里攥着皮带,睥睨着他。
高启盛撑着那丝理智应答,「就一次!哥!真的我没说谎!」
「我就那一次,我同学说那次期末对他真的特别重要,我不帮他他真的不行,我没办法了才答应的哥!」
「我我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别生气了行吗,我真的没想着替人考试赚钱的。」
「哥……」
高启强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弟,语气慌乱,眼眶泛红,乖顺的姿势带上了轻微的颤抖。
忽然清醒了。
从怀疑到确信小盛可能的危险行为,紧接着被唐家兄弟拦下威胁,被索要电视,他马不停蹄地去了趟百货商场,买了礼品,问了等离子电视,也问了身上腰带的价格。
他对天价有了实质性地确认。
也让他更加愤怒。
小盛考到了省理工。
那是逃离这他所切身体会到的屈辱、肮脏、无奈的旧厂街生活最无懈可击的钥匙,他居然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弃前程于不顾。
他只能在阴沟里继续仰望天空。
而小盛已经摸到了星星。
如果被发现,要回来和他一样退回阴沟里吗?
担忧、失望、控制不住的愤怒,导致他一时下了重手。
现在他突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虎口和手腕都在微微发麻。
他妈的,自己怎么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他蹙着眉,放缓了声音。
「哥哥相信你。」
高启盛仰视着哥。
哥伸手摸了他的头,低低说了抱歉,然后缓慢蹲下。
他赶紧做了一副委屈无比的表情。
「哥拿的东西,」哥示意那堆被丢在地上,花里胡哨的礼盒,「是凑尽了当时手里的钱,也就几百,买来的。」
「明天拿上存折,哥还要去买个七千多的电视。」
「哥凑的这些钱,杂七杂八,顶天八千。唐小龙要的电视,两万一。」
「所以那些是你哥的尊严。」哥用下巴指了指乱七八糟的礼盒。
尊严只有八千块钱,生活需要两万一。
所以在这令人窒息的生活里,尊严永远近乎绝望地落在后面。
高启强觉得眼里有些温热,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在弟弟面前哭,他抬头看看家里悬挂的昏暗吊灯。
然后才低头轻轻摸了摸小盛的背。
「疼吗?」
「疼。」瓮声瓮气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