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生意脏,于是我们总有时候要躲藏。每当大哥沉重着眉回家,要我们去「旅游」。
我都知道。
她却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哄我,将我和晓晨摆在沙发上,说要去哪些景色看看,讲「行千里路,读万卷书」。
我觉得她一本正经地将我作儿童的样子可爱,便和晓晨一起扁嘴装作不满。
看她左右为难蹙着眉在房里踱步,心下觉得快乐。
我们离开京海,驾车北上。
我落座副驾,晓晨在后座兀自玩耍。
我剥荔枝给她吃,一口一颗,唇裹着晶润的果肉,她将核吐在我掌心。
不吃了,我得好好开车。
你开车没问题的。
有问题也伤不着你,你和晓晨,有什么事我都先挡在前面。
我们东躲西藏的时候我并不叫她嫂嫂,她也不叫晓晨乖宝。
我们的称呼改了又改,最后定夺,我们叫对方的名。
我叫她书婷,她唤我启兰。
启兰。
我不知我名字竟然也这样好听。大家唤我一只单字兰。她磁性婉转的嗓音却读出来,我竟心下一动,脸都烧了。
她又有笑起来的趋势,逗我般地继续唤我。
启兰。
由她玫瑰般的嘴吐出,第一个字拉开一个微笑的样式,第二个字她的唇微阖,我看得到一抹粉于玫瑰中显出,轻贴上颚。
哎哎。
我如此应答。并不知道自己羞臊什么劲儿。
她像个孩子,发现了新奇的事物,闲时便逗我。
启兰。
我真是!唉!
书婷。
可她神色不变,仍用带着弧度的红唇望我。
可恶,我败下阵来。
她总泡茶,青瓷茶器是来这边购置的,水雾袅袅,她捧一小杯茶递给我。
说的话也浸泡于碧螺春中,缓缓冲开,讲我们的名字有意思。
我一只兰字,她一只婷字,女性阴柔;余下启和书,反倒多了阳气。
她抿一口茶水,因而我们加起来算是一个女子。
我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算法。
两位加起来算一位的女子于是暂居于一个小城。年长的想照顾家中年幼的,于是起床买菜。
我翻着过分蔫吧的上海青,被虫啃食的花菜,空着壳的花生,不忍打击她。
下厨倒是说得过去,但是拿两个鸡蛋想要微波,我吓了一跳。去夺。
她面色微红,讪讪道自己不怎么下过厨。
我看她讪讪的样子着实令人忍俊不禁,后知后觉想我扳回一局!
在外飘零的日子也并不全然安全。
夜半小房子的铁门被叩响。
不要不识好歹,开门!高启强把你们藏在这以为我们不知道!
她来时唇瓣发白,我第一次见她慌乱。香槟金的真丝睡衣,细碎震颤的裙摆,我知她在抖。
她抬手去拍床头那盏灯,熄灭,黑夜涌进来,将我引到她房间。
晓晨呢?
在睡觉,别叫醒他。今晚过去,今晚过去就好了,别让他知道。
在寒夜中,发颤的身体也并不冰冷,馥郁的肉身攒着温度,将我拥入她怀中,摁着我的头,不许我听门外秽语。
胳膊缠着胳膊,发丝叠着发丝。
我在狂乱的心跳中失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