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到大哥的生意并不干净。因他实在瞒我太甚,不许我进他书房。
好没有道理。
旧厂街的小小房间尚容我在每个角落撒野。
大哥囫囵笑着,并不让步。
她也在一边笑,与大哥一起逗我。
将我作孩子。
我能感觉到幸福在血液里浸泡着,于是便更喜她。
为她带来的这些惬意的时刻,为她亦是真心疼爱我,与大哥一起瞒我,使我做个纯粹的学生。
我也顺着他们装傻充愣,权当这豪华明亮的大别墅是从天而降的。
大大的别墅常常载着四人。
她与我,大哥与晓晨。
一个纵容着一个的组合。
有时心里不免空落落。这家中无人纵着二哥。
曾经与我嬉闹于天台,被我用鞋子砸的二哥,甚至曾一心一意与我争大哥的宠爱的二哥。
许久未见了。
我思及开始我们都厌恨这个美丽的嫂嫂,而我仿佛是叛徒般容了她,甚而喜她,依恋她。
偶得机会去见二哥。
二哥仍失魂落魄状,并不搭理我。
我胡闹一番,自讨没趣。问及他,他只叹了又叹。
小兰,你不懂。你做个小孩就行了,你还不懂什么是爱。
喫!好没意思的人!
我已二十了,七夕时节尚有面红耳赤之人向我递来颤巍巍的礼物呢。
粉的包装,贴着落俗的心,开口便道「亲爱的高启兰……」。
有什么好爱的?我尚不认得那张脸呢。
种种礼物,远不及她送我那只口红裹于暗色卡纸中来得美。
于是左右为难。
也扔不得,只好将吃的带回家去给晓晨,余下的堆在宿舍抽屉中。
我瞧二哥属实消沉,见我来也不曾缓解,兀自奄奄一息地趴于小灵通店的玻璃柜台。
突然警觉是不是他已发现我倒戈。于是小心翼翼开口。
嫂子她其实人挺好的。
怕他心心念念挂的都是大哥,补上一句。
大哥被她照顾得很好,你别担心。
别和我提她,提她你就回家,我不想听他俩多恩爱。
我才咂摸出一丝酸意。
原来如此。
傍晚我与她坐在客厅看影片。
突然开口问她男生会喜欢男生吗。
她火红的唇张了又闭,似乎无法准确地说与我听,最终开口是爱本无罪。
晓晨喜欢男生你会不开心吗。
我打折他的腿!
沉默半晌,她又开口。
可能也不会,现在看着我管着他,总有我压不住他的时候。喜欢谁管不了了。
嗐!当你多狠心呢!还是管不住儿子!
她便笑起来,我们姑嫂两人在沙发上闹作一团。
闹了一会,她喘着直起腰,笑容还未从她显得青稚的脸上散去。她又总结。
说到底,其实也只怕爱上同性会更辛苦,毕竟世道还没这么前卫。
薄薄一层汗晶润她瓷器样的肌肤,她呼出的气体带着笑闹后的温度,还有她一贯的香气。
我竟没发现她这样美丽得动人。
竟熏红了我的脸。
大哥常常说她纵得我无法无天。我扮鬼脸。
她抱臂立于门边,将额角与肩膀交给门框支撑,一副娇慵的样子。
女孩要富养,长大了不被人欺负,现在不宠她,以后被坏男人拐走了你不心疼?
我料大哥也是说说,炫耀她取的老婆与他的小妹如此要好,将小妹重新惯回了一个顽童,弥补大哥心里的的遗憾。
只是实在不必这样说。
我才不与男人走,偏就要在嫂嫂身边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