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契约

迟原坐在地上，抬头环顾四周。

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宋予安看着手里的书，右手笨拙地摆划了几下，余光瞥到了迟原，他那模样，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在看什么？”宋予安也合上了手中的书，望过去却发现迟原只是在看书封，而且是一本空白的书封的书。

迟原把那本书放回到架子上，用非常轻的声音道:“没什么。”

“哦……”宋予安眯着眼睛看他，迟原也看他，两人目光交汇，迟原不经意地看向别处，有意无意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如果说一开始宋予安打的是给宋家留后路的念头，那么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迟原虽是宋阳名义上的义子，但生不入族谱，死不葬族陵，没有直系血缘罢了。

他现在如果在这里融了迟原的血，让兵书阁认可迟原。充其量也只是怕皇帝真的对宋家动手，他若死了，好歹还有迟原可以保全宋家。

如果宋阳知道了他的荒唐行径，肯定会不顾他的身体上来就是一巴掌。

事到如今，好像没有可以返回的路了，他替迟原挡那一箭，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受他控。

没有回头路。

“迟原，手伸出来，”宋予安走到一处石壁边，把右手掌放在上面，顷刻间，冷风呼啸，无数的蓝光从他的手掌冒了出来，“自己割条口子。”

宋予安催促道，迟原把灵力汇到手指，在另一只手掌心划了一下，一道长长的血口出现了。

迟原把手心朝下，血滴流下，蓝光像是有生命一般从石壁里飞了出来，汲取他的血液。

“忍一忍，很快。”像是在安抚，迟原咬着牙承受着蓝光的侵蚀，额头已经有了豆大的汗珠，蓝光源源不断地钻进那道口子，又返回到石壁中。不知过了多久，蓝光暗淡下去，迟原也感受不到掌心的疼痛，一切归于平静。

“予安哥，这……”迟原看着自己的手，总有异样的感觉。

宋予安把手从石壁上拿下，掌心早已红肿不堪，他用拇指摩挲了下石壁，短短的一道蓝光亮起，与此同时，迟原的眉心也短暂地出现了一个标志。

“成功了……”宋予安长叹一口气，像是开心，嘴角扯出一个笑。

下一秒，他整个人猛地朝地上栽去，没了意识。

宋阳火急火燎地从郁府赶回来，看到的就是府里这样一副模样。家仆们忙上忙下，他走过西院，没见到宋平寒和迟原，又听着府里的风言风语，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便直接往东院赶去。

莫斯站在宋予安的卧房前，与之同列的是迟原。原本他二人像是在交谈些什么，可看到宋阳过来，双双停止了讲话，都向他这边看过来。

“宋将军。”

“将军。”

“出什么事了？”宋阳边走边问，原本想进去看看，刚推开门，却被迟原挡住了去路。

莫斯右手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紧皱着眉头:“宋将军现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予安灵力出体，里面现在就是个大冰窖，别伤了自己。”

宋阳停下，转过身来，右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在他与莫斯的眼神交汇中，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了。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莫斯看向迟原，缓缓开口:“按迟公子说来，予安应是使用灵力过多所致，原本中了寒叶草毒不该用灵力，再加上……”他看着宋阳渐渐暗下来的眼神，似是不忍再说下去，又一转话锋，“不过尚有补救的余地，迟公子火力强劲，能暂时压制毒性，兴许能帮上予安一点。”

这已经算是最后宣告了。

好像是在说，你儿子要死了，不过现在还好，有个人可以帮他吊着命。

宋阳笔挺地站着，但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在这炎炎的烈日下，他的心是凉的。

“老莫，真的没有救予安的法子了吗？”宋阳双目带着血丝，迟原不忍看他，别过了头去。

莫斯的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眯着眼看着天空，最后只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唉，看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