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什么是天命?
宋家无端被削职,这世上早就没了天理,何来天命?
“我知道了,多谢。”宋阳抱拳躬身,莫斯却摆了摆手。
“你我之间何须讲这些虚礼?要么就等予安病好了,再请我好好喝次酒吧。”
宋阳抿着嘴,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好。”
送走莫斯,迟原折了回来,却发现宋阳还站在原地。
“将军,您……”
“迟原,带我进去看看予安吧。”
宋阳语气轻缓,迟原从未听过这样语气的他,即使是对他最喜欢的小女儿。
“将军……”迟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无非是说“不宜进入”的套话,可他看到宋阳的眼睛,又不再开口了,良久,他又道:“请跟我来。”
迟原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像是会有冰霜结在脸上那么冷,宋阳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为自己和迟原辟了一个盾。
再往里走,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宋予安。
像是在梦呓,他嘴里不清不楚地吐着话,面色潮红,明显是高热了。
“阿娘……阿娘……”
除了这两个字外,其余的再也听不清了。宋阳走到床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心疼。
宋阳宽大的手掌覆在宋予安的额头上,因常年握着兵器,手上早就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这会儿的宋阳不比寻常,反倒是个普通人家的父亲一般。
迟原默默地站在一边,却听宋阳开口了。
“予安刚出生那会儿瘦瘦小小,像个姑娘,我不想听别人说我儿子怎样,所以我很早就开始训他,让他跟那些大他好几岁的孩子一起读书。”
宋阳整理着宋予安被汗浸湿的头发,又道:“到后来,我夫人肚子里有了平寒,我才把他接回来。予安刚回来非缠着她,说再也不要跟阿娘分开了。”
说到这里,宋阳的声音有些颤抖,迟原缓缓蹲下,却看到了他流泪。
“我夫人生平寒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当时战事告急,发完丧才收到消息,我第一时间赶回来,予安却跟我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们’,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没理我。”
宋阳转过头来看着迟原问:“小原,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不是,”迟原一口否定,递上了一块手帕,“您是一个好父亲,予安哥虽然不说,但他事事都很崇拜您,只是您不知道。”
“崇拜吗?他崇拜我,可我连救都不能救他,只能看着他这样痛苦……”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最后只剩下呜咽声。
迟原陪着宋阳一同守在宋予安的床前,期间有几次家仆来送饭,宋阳都不吃一口,最后还是宋平寒把他劝出去的。
冰冷的房间里剩下他们二人,迟原握着宋予安的手,源源不断地为宋予安输送灵力,炽热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也照亮了迟原的心,他爱宋予安的心。
“予安哥,醒醒吧,我想看看你。”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迟原除每天正常进食和练功外,其余时间都和宋予安待在一起。起初是一直在阴冷的房间里,后来莫斯来诊断了几次,说宋予安可以到外面晒太阳了,宋阳就差人做了个躺椅放在东院里,迟原日日带他出来,一坐就是一下午。宋平寒偶尔来,经常能看见迟原和宋予安一起坐着,宋予安依旧没醒,迟原却总跟他说话,一直抱着下一秒他能醒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