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熟悉姜云升的人都知道,他的烟瘾极大。
有多大呢?
心烦意乱的时候,烟草的气息成了他最好的镇定剂,尼古丁伴随着岁月的荒唐一点一点吸进肺里,深入骨髓。
烟雾缭绕,不知身在何方。
每每拿起一根煊赫门的时候,姜云升在吞云吐雾间依稀记起了多年前的些许画面。
就好像做了一个不会醒的梦,烟味使他沉醉不知归路。
他看见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女孩身穿一袭蓝色连衣裙,正对黑色阴影里某个不要命抽烟的人,在他不经意地张口吐出白色烟雾时,轻轻哂笑一声。
“姜云升,你不要命了!!!”女孩微怒的喊声在耳边回转呢喃。
嘟起的嘴唇像个气鼓鼓的海豚,两颊随着怒气值的上升也渐渐鼓起气囊,可爱极了,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男孩子那骨节分明的两指夹着一根烟,是他喜欢的煊赫门,而指尖燃烧的烟渣被人小心翼翼地丢弃在地上,没有让女孩沾染上任何不属于她的气息。
稍稍眯着眼睛,等待那跟燃起的烟彻底熄灭后,烟雾散去了点,才一脸笑意地对女孩说着抱歉的话。
“对不起嘛,”他说。
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向女孩子讨要糖果,烟味入骨是他除了说唱以外的另一种发泄方式,但不是唯一。
“我不抽烟了,你给我颗糖好不好?”少年掀开伪装的面具,将内心深处最软弱的一面坦然裸露在女孩面前。
女孩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下没一下地安抚他愈发暴躁的性子,而后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刻星星糖,橙子味的。
“张嘴。”女孩闷声闷气地开口,不想同他多说废话。
剥开薄薄的一层糖纸,女孩又将这颗白霜色的糖果推入他的口中,甜橙的味道瞬间没入他的心脏。
“很甜。”他笑着说道。
男孩脸上的笑容带着神明对明目张胆的偏爱与例外。
女孩勾起唇角,清冷的模样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只是……
后来,夹杂着烟草味与甜橙味的笑容没有再出现过。
姜云升想起来了。
记忆里的主人公,原来是他们啊。
这些都被他装进心里,是若遇荆棘之时的可抵御世间万难。
节目的录制不慌不忙地进行着,而这时也来到了第二次公演舞台——“信念之歌。”
极具特色与实力的说唱新世代在一众同类型节目中升起燎原的火焰,只稍一点东风便可燃烧整个原野。
沉寂在月光下的孤狼,由信仰之名开始出击,一路勇进,绝不后退。
但是,由于小破站以及严敏导演人人皆知的习惯,节目将经费不足发挥到了极点。
徐怀禅那天从录制场地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姜云升,你这个道士是否算到了他们真正的结局。
破镜可否重圆,你我还能如初吗?
姜云升,姜云升,姜云升……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演绎自己这么多年的独角戏。
不过,她不是一个太感性的人,可以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却不会将伤痕一一剥开任人指点。
直至后来在自家世叔到来之前,徐若都是重逢时孤傲的模样。
医务室里,某说唱节目的总导演毫不留情霸占了房间的宁静,正扬着不明意味的神情,对她一个小小医者“泣不成声。”
“怀禅啊……”严敏导演拖拉着一双难看要死的拖鞋,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地盘,神色戚戚。
徐怀禅从一众药品中抬起头,嫌弃似的瞥了眼严导演,神色淡淡地开口,“严叔,有什么事直说!”
“我缺个化妆师……”严导演好不要脸地落下话语,还踏马有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这次公演有个化妆师生病住院,而且今天马上就要录制了,怀禅你就帮帮忙救个急,就当放松放松。”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不外乎某人此时此刻坑侄女的行为。
回国之事虽然是自己从中算计的,但是自家这个世叔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三番两次用一个美名其曰的理由来诓她。
打工人嘛,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做春秋大梦去吧!!!
严导演见自家世侄女一脸不爽,等了好久也不见应声,心底的算盘再打的响了响。
于是,这个秃头的老男人挑了挑眉梢,“怀禅…世侄女…看在我和你父亲相交多年的份上,帮帮忙吧!”
亲情牌都打上了,不愧是综艺届最厉害的导演。
徐家怀禅垂眸拾起桌上的水杯,随意把玩了会儿,而后樱红的薄唇掀起若有若无的笑弧,“可以啊!”
严导演闻言,夹着抬头纹看向女孩笑了笑,“那严叔就先谢谢你啦!”
可是,对面的徐怀禅那明亮的眸子里却在此刻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刚放下的笑意又将浮起。
她呀,可不是那般“乐于助人”哦!
这天早上,准备工作陆续开始。
徐若戴上那顶白色帽子以及口罩,藏在人海茫茫中,去往他的身边。
其实,这一次答应自家严叔去做临时化妆师,女孩也有意避开与那人的碰面。
但是,奈何他们终将与彼此牵连在一起。
徐怀禅掩映着些许莫名不安的神情,若无其事地打开选手们的房间,轻声走了进去。
好像没有姜云升,貌似有个歪哥。
多年前ty是见过她的。
徐怀禅和另外几个化妆师,分别为房间里的选手们上妆,很幸运的是她的雇主是个“陌生人。”
一个叫沙一汀的少年。
她静静地做好一个身为化妆师的工作,一一将少年脸上的妆容描摹完成,虽然是临时的。
沙一汀的痛苦面具在早起时显得十分可爱,哈欠声也连连不断,在一旁花好妆的subs翘了个二郎腿,然后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瞥了瞥睡眼惺忪的某人。
“沙一汀,你昨晚几点睡的?”subs问道。
“别提了,我昨天弄了一晚上的歌,都没睡多久,还早起呢,要死,”嗯,确定是痛苦面具又带上来。
看不见面容的徐若不自禁地笑了笑,放下化妆刷检查了下少年的妆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轻声说道,“好了。”
靠近门口的ty在喧闹的房间里,不经意间听到了久违的声音,诧异万分之时回头瞥见了那双眼睛,不笑的神情又加重些许。
他在疑惑,疑惑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不是他此刻心底所想的那个人。
徐怀禅的声音很是独特,再加上做音乐的敏感性,即使是在多年之后,ty依旧记得很清楚。
ty还想了一下想,或许问问姜云升那货,他应该知道些情况的吧。
鹰国王子从一众嘈杂声中,意外孕育出了一股八卦的味道,他敢打赌那个道士一定会在他所谓的刀削面子中,选择那双眼睛的主人。
赌一个皮卡丘,稳中求胜。
“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