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对立面

02.

我杀人了。

我，曾经的未名市新锐律师，现在就这样站在一片血泊中，脚边躺着尸体早已冰冷的男人。

作为一个想穷极一生寻求公平与正义的人。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我觉得脑子很乱，却机械般地清理着现场。

我应该自首吗？或是直接自寻短见？可是这一切迟早会被人发现吧……到那时候，左然他会怎么看我呢？

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即使这样，还想着左然的看法，我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像他那么热爱和平与正义的人，大概会唾弃我吧。

我想象着他冷着眼看我，低低地说出一句“你真让我失望”的模样，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我有自己的尊严，倘若真的要离开，也该体面地离开。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我一愣，随即抽出那东西，展开。

冯初的衣兜里，竟然是一封遗书。

她在遗书字字泣血地控诉了秦政的所作所为。

刚开始时，字迹极为凌乱，部分墨迹被晕开——大概是泪水。可是临近尾声时，她的字反而娟秀起来，透露出持笔者内心的平稳安然。

我想起她死前释怀的笑，这才明白她原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作为律师，我不希望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因为别人的过错放弃生命。可是有时候，我又不得不承认，这对那些穷途末路的人们来讲，的确是一种畅快的解脱。

而我，面对着这样的场景，突然变得懦弱。

我抹去了自己来过这个房间的一切痕迹——指纹，脚印，头发。毕竟曾经是个律师，我自然拥有谨慎的反侦察能力。

我抹去了插在冯初胸口的刀上的所有指纹，又拉着她冰冷的手握在刀柄上。即使隔着一层手套，那冰凉依旧刺骨。

紧接着，我又拿来行凶的锤子，做了相同的事。

我用秦政的指纹解锁他的手机，删掉了里面关于我的所有内容。

然后，我离开了这里。这时我庆幸秦政选在人迹罕至的郊区，附近连个监控都没有，也就只有冰冷的月光，能看到我的一切罪恶。

我将带血的外衣脱下来，扔进深不见底的湖泊里，看着它一点点地沉入水中。

做完这些后，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伪造了一个冯初杀掉秦政后自杀的现场，只等时间让警方慢慢发现这一切。

03.

我就这样消失了。

旧的手机已经被我扔掉，我大概能想象到律所的同事们发现我失踪时的焦急，尤其是……左然。

如果不是因为左然，我一定会勇敢地与秦政对簿公堂吧？可是此刻，我有了致命的弱点。即使注定是离开，我也希望我在他的心里圣洁如初。

那句没来得及开口的告白，那句信誓旦旦的承诺。

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在逃难的日子里喘不上气来。

左然，我们没有未来了。我后悔那天晚上不让你把憋在心中许久的情愫说出口，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毕竟，我不想再耽误你更久了。

我还记得，我们曾一起跳过一曲《一步之遥》。当时有人讥讽你就不怕永远与我相隔一步之遥，你说，你会永远站在我的一步之外。可是左然，那个站在一步之外的人，其实是我。我一直跟在你的背后，从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律师，是你一路带我前行，为我指点迷津。可当我想伸出手触碰你，想跨越这一步的界限时……

我还是永远停在了距离你一步之遥的地方。

一步之遥，大概是我们最近的距离吧。我会永远记得不经意触碰时两个人一起害羞、不知所措的模样，躲避追捕时无限靠近、彼此交融的气息，闲暇交谈时偶然暧昧、暗含情愫的话语。

我替你记住，你忘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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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