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某个温和的黄昏问过左然,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站在对立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那时我只是一时兴起,在轻松惬意的氛围下嘴比脑快。
左然对此的回答是:先是愣住片刻,随即便露出我极为熟稔的笑容,他无奈地叹气,轻轻说了句你呀,总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在他宠溺的语气里咯咯笑起时一定也想不到,几个月后我们会在冰冷的月光下对峙。
——我杀了人,一个对我来说噩梦般的男人。
自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可看到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时,我就知道,我赌错了。
01.
当我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时,我清晰地看见了我的处境——双手沾满鲜血,身旁还躺着一个毫无生气的男人。
空气中浓度极高的血腥味令我作呕,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血泊中安静地躺着一把锤子,结合男人头部的创口……我想,我大概是拿着这把锤子,终结了这个男人的生命。
我努力地摇晃头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昏倒前的记忆缓缓在脑海里浮现。
死去的男人叫秦政,是在我半个月前独自接下的案子里结识的。一想到当时我拍着胸脯对左然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处理好这个案子的模样,我就觉得讽刺。
半个月前的那一晚,我与左然坐在他家的影音室观影。在尤其感性的夜晚,我们间的暧昧气氛一触即发,那句告白呼之欲出时,我却忽然捂住了他的唇,说要等新接下的案子结束。左然被我松开时,无奈地说好,等到案子圆满结束时再对我表白心意。
因为那是我第一个独自办理的案子,我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成长证明给左然看。
然后,因为我的冲动行事,轻而易举地被灌了迷药。
等我再度醒来时,我躺在秦政的床上。
那一刹,我清晰地听见世界坍塌的声音。
我趁秦政还没醒来时收拾东西落荒而逃,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却很快收到了秦政的短信。这个禽兽竟然录下了视频,以此要挟我同他见面。
作为律师,我清晰地知道摆在面前的是一个无底洞,我不该忍让、退缩,答应嫌犯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要求,可是我在一番纠结后依旧去了约定的地点。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左律师知道了会怎么想,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秦政在我面前把尖刀刺入一个女孩儿的胸口。那个女孩儿刚开始满脸惶恐,到后来,却又释怀地冲着我笑了。
我亲眼看着她那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漂亮面庞摔在地上。
却什么都做不了,这让我觉得窒息。
我认识那个女孩儿,她叫冯初,也在这起案子里。我起初还天真地认为,她真的只是秦政的养女。
等到冯初不再呼吸,秦政忽然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一种近似疯狂的笑。
“不听话……就是她这样的下场……听话……要听话……”
我狠狠地摇头,余光瞥到离我一米远的桌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铁锤。
几乎省略了思索的过程,恐惧与恶心占领了理智的上风,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那把铁锤,扑过去狠狠砸在秦政的脑袋上。
一下、两下、三下……
尖叫、闷哼、喘息逐渐变得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我的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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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