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佑所要者二房,其间自然贴着。 逆旅小,则隔层不过薄板。
当是中多帘也。
遂舍之。 其被不柔,其卧令人顿仆。 芍药虽病瘦,身无数两肉,而枕不知适。
思惟妄想,隔壁动静。 白芍步声皆轻轻。 尚佑轻足步声,不觉堕于梦中。
其梦亦轻矣。 梦则绵软密密。
其卧明卧板床上,顷之如陷软云,软而腻滑,不能使人力。
失力为真。 白芍手云上,欲以绵软起之。
初置,其软密白云而倏破一洞。 白芍手落,全人力不能支,相随从云而下。
“呜呼”
白芍起坐。 举体流汗,乃梦耳。 是夜甚黑,而犹宛然犹是其入寝前室也,其衣尚在床边一椅上。
然其椅之上,乃坐一人。
白芍知之,静夜如此,人莫之见。 又况旁有一胡尚佑,欲避狐狸之耳,非易事也。
今此人得矣。
确然有言,非一人也。
白芍亦精,视立坐坐,非一人之类也。 坐其床者,静以自窥,亦不知是不是等自跳的物,非人亦非妖精,更非天狗之类。
此乃魂魄耳。
魂魄非为候也。 白芍觉其鲜活跳跃之气已无多矣。
魂见其觉,微笑曰:“不意吾之终见生物,乃牡丹也。”
笑月白芍,梦觉不佳,床边忽见一非妖非鬼,已大懊恼。 而笑尽释之。
白芍曰:“……汝何为在此?”
多所疑问,若出入者。 总归一问。
魂叹曰:“吾亦不知。”
言而不知,不过为数。 而白芍则前此魂魄,非自敷也。
“我开眼,便自见在此。”
魂身衣服穿弊,居然孤魂野鬼,游荡久之。 白芍知新鬼,死时迷闷,飘荡人间,自觉还生。 可久,徐亦悟。 此是生人离魂,出来久矣,不得归路。
白芍惆怅,问曰:“汝何名? 我白芍也。”
魂曰:“白芍药? 何不谓之白牡丹?”
白芍曰:“取白牡丹则夜光无以名矣。”
魂笑曰:“取名者恐夜光白,殊不以人之芍药为虑。”
白芍亦笑。 未尝有所思也。
又念胡尚佑亦以此名出芍药花。与语良久,殊无动静,似亦有异。
魂曰:“不怪。 常时亦出,未尝一人见也。 意独卿为比外,余人不闻,不见耳。”
芍药见其意,既惊且怖。 又闻其魂抚之曰:“莫怕……入此室者所怀,感知八九分,出门都无矣。 一中所由,不甚分明。”
此说虽暗,庶几无说,白芍犹渐平复。 是夜虽无明月,透窗则见幕中数星。
魂魄亦共视窗外星曰:“其参乎?”
白芍摇首曰:“……吾不甚解此。”
魂为笑曰:“亦不甚解。 但每见之熟,安意其名,心犹忧之。吾今所记转恶,但欲起一参宿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