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行,然其夕已办。 狐既得道,修行亦复如是,不在话下。
尚佑坐高槛与白芍吹牛曰:“若使我变此术,亦不消一炷香。”
言不惭,不有愧色,悠哉荡乎! 是夕温然有升,地雪消释。 槛上薄雪早清,上不带一丝冰湿意。
及出,自是第一家长。 诸精怪皆赖窝中,白芍所见,唯有一身。 念此一层,恒随其兄去仿佛不可受也。
今年庭中疏落,种数株梅。 梅既吐香,枝结青实。 尚佑悉取之,一颗内手心,取滚圆者递白芍曰:“喏,你尝。”
芍受之,手心亦白如面,衬地梅子愈青。 未啮,其牙微酸。 尚佑虽饱以待之,芍仍先开口问曰:“……外亦如此,始雪乎?”
尚佑略失望曰:“其殆乎!
即又劝曰:“你快咬一口看。 我取此圆大,必食之。”
尚佑朗目直视,白芍唯强头皮啮青果皮一重而已。
尚佑奋曰:“何如?”
白芍微抽口:还有些酸的,然尚好,不想如此糟蹋。 答曰:“……不甚酸。”
心斟酌以词,不意向来爱挑刺者尚佑不以为意,但俯首左右研究手上余数枚,喃喃自语曰:“明明久,理未熟也。”
思曰:“此数株尚幼,可更待三五年,大甘。 至时取半新鲜食,半渍蜜藏讫,夏中亦快。 汝好不好?”
尚佑画经久,投一青果,延颈张口以待之。 不欲此涩直口,喝喝吐之,觉舌尖犹存其涩麻之味。
“真可恶”,顾与芍药,怨曰:“我从来未尝得此糟果。”
欲有所陈,莫为应者。 芍药手中虽托青果,向虽安静,言不多逊,犹乖于自己,然今分明未留心也。 唯一人在旁,发呆如人间一少年。
尚佑忆向才皆自语,所问“佳不佳”,白芍亦不顾。 知但自怒,或厉声诘之,妖即惶遽归身。
则又何如焉。
白芍之眼微垂,口有微翕,见侮不辜之状也。 尚佑前爱视其面,皆不能怨,默而玩之。
尚佑之手犹持一把苦涩未熟者,散在足边土中,来年当生一新梅花。 因视之,见一窗单桌,半旧不新之椅而已。
尚佑知其兄也。 他亦不自觉,徐笑之。 凑在白芍耳边云:“我兄后早行矣。”
尚佑声不甚厉,芍药一人若被震,逡巡回面,尚福曰:“快!”
慌问曰:“如何这般快? 不曰后数日乃去乎?”
尚佑视其小白,面有不可掩之戚。 一人悲伤如此。 善人不忍相随伤心难过。
有顷不欲言,然犹作轻快语,与白芍曰:“谁知之? 明日往江南矣,后日欲往漠北……然亦为我得一良图也。”
其一双眉微挑,含笑而已。”日暮复来,月来复去,一日而亡。 他家好睡兮,廊庭如故。 兄此去,半个多月,直到我们两个了,除暴日晒,觅得何事来?”
白芍视之,不知其葫芦中所卖何药也。
尚佑仿佛知其所以然,有所习得:“故我辈亦窃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