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临安回小院时天已经黑了,小院里除了张临安也没有别人,看门的都没有,最主要是她也没放什么东西放在小院里。何况她还要维持穷书生的人设,所以不可能安排人,虽然她很有钱,但是她要装穷。
张临安自己烧了水,先冲个热水澡之后穿着中衣,缩进被窝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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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这天,张临安穿着一件廉价的粗布麻衣,是淡蓝色的,穿在张临安身上却贵气非凡,腰间缀着一把普通的水墨丹青折扇。
李屿摇着折扇跑到张临安旁边,手勾住张临安的脖子,笑得肆意洒脱,大咧咧的道:“复留,我们一起进去,东西带齐了没?”
张临安笑得温和内敛,就是给人一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粗布麻衣也遮不住这份贵气。温和谦逊的开口道:“自是带齐了。”
李屿笑嘻嘻的说:“那就好要是没有给你买新的。”李屿拍了拍张临安的肩,接着说:“走,我们一起进去。”
张临安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道:“好,松驹兄。”
结果又窜出一个面若冠玉的张扬外向的贵公子,一把勾住了李琦的肩,吊儿郎当的说:“松驹,这是张复留吧,怎么也不介绍我认识,你也太不厚道了。”
“哎,去去去,温五你这混不吝的性子,会带坏复留的。”李屿极为嫌弃的说。
“李三,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混不吝了?你不也没好到哪里去吗?一起逛窑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混不吝了?”温歧画不甘示弱的怼回去,语气带着几分嘲笑。
“温五,你少说这污言秽语,这么多人呢,复留还小呢?”李屿双手叉腰,满脸怒容。
温歧画则是不以为意,接着道:“复留,你说说你懂不懂,我怎么就污言秽语了?再说了,复留也有十六了吧。”
张临安现在是进退两难,她怎么就对上这两个祖宗了?这两个人是要么不见面,见面就互掐,关键是,你两掐就掐了,带上我是怎么个事儿?这TM搞不好就是声名狼藉啊这。
“温五!你以为人都像你这样吗?成天想着逛窑子,真想不明白,温太傅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孙子,你就是温家污点、败笔!”李屿的话只戳温歧画的心窝子。
温歧画也来了火气,对着李屿就是一顿输出,李屿更是不甘示弱,对着温歧画就是一顿骂,两人都是文人骂人不带脏字的。
张临安:“……”这两人真是孩子心性,但是本着有热闹不看不是人的道理,在一边吃起了瓜,总之不烧到她身上就行。
周围不知不觉围上了不少人,学子居多也有零星几个平民百姓,人都爱看热闹,古人也不例外。总之就是看,也没人上去劝架,毕竟生活本就无趣,有些谈资来润色一下也是好的,放着这么好的八卦不看,去劝架指定脑子不好使,何况这两位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搞不好命都要搭进去。
两人吵着吵着就吵到张临安身上去了,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张临安,问她“我们两人谁长得好看。”
张临安当时就很想骂娘,脑袋上无数个曹尼玛奔腾而过。她能说话吗?不能啊,她怎么也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
张临安的笑有些龟裂,这两个二货能不能分点场合?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她当初为什么要救李屿,让他在哪自生自灭不好吗?救出来纯纯找罪受,她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场吓到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男人缓步走来,见到男人之后跪倒一片,张临安愣了片刻才端正的跪下磕头跟着周围人道:“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非考生都散了。”男人冷冽而又磁性的声音不大却传入了所有人的耳里,男人的语调很缓慢,无形中给人压迫灵魂的感觉。
张临安起身低着头因为离得近,所以看见了那双黑色的靴子,上面的纹路都是用金色的蚕丝锈制而成的,绣工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张临安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她不能抬,不然就是大不敬之罪,明天就能送她上路,虽然张临安不惧傅佑,但她也不能就这么冲撞了傅佑。张临安虽说没见过传闻中的摄政王,但是他的那些事张临安是知道的,并且还查证过大部分是真的。
传闻摄政王傅佑嗜杀成性,只要得罪过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里,如今权倾朝野,除了温家和白家,几乎没有人能与之抗衡。而当今圣上软弱无能,根本压不住傅佑,自从傅佑成了摄政王,朝堂之上怨声哀悼,人人自危不敢进言。百姓更是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土匪当道无人压制,贤德之臣顾及家人不敢进言,只能哀叹自己无能世道不公,奸邪小人则是整日贪图想乐,挥金如土娇奢淫欲,巴结讨好摄政王。如今朝堂局势,奸邪小人占了大半,心有抱负却无能为力的臣子只占了小半。
摄政王府上女人无数,却没有人能在侍奉过他后活下去,如花似玉的美人第二天就血溅当场,死在了床榻之上,可摄政王还要不定时的往府上送女人,所以如今女眷们都不敢出门。
张临安得到的消息,虽然摄政王的女人无数,但都没碰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就死了,张临安严重怀疑摄政王是不行。
傅佑撇了一边的张临安一眼,又看向宫门外大声喧哗得两人,冷淡的道:“怎么回事?”
周围鸦雀无声,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生怕惹怒了这个杀神,清冷的嗓音,听不出情绪的语调,无一不在告诉众人危险降临。
见没人回话,傅佑也不生气,毕竟这种事时常发生,只是淡淡的看向张临安道:“你来告诉本王。”
张临安故作害怕的道:“回、回王爷!只是、只是朋友之间的吵闹,若、若是惊扰了王爷,还、还请王爷大人大量,饶了我们。”
傅佑看不见张临安的脸,也不知道张临安此时脸上的神情,只是觉得此人有几分胆量,能说得出话。
一边的罪魁祸首李屿和温歧画两人已经抖如筛糠,整个人都在打哆嗦,手心额头全是汗。
“头抬起来。”傅佑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张临安这才缓缓抬头,不似低头是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害怕,眼里的惊恐就像是真的一般。
傅佑看见张临安的脸时,有一舜的错愕,太像了,像一位曾经的故人。不过傅佑很快就回神了,薄唇微微上扬,像极了地府的阎王。
“叫什么名字?”傅佑淡漠的问道。
张临安弱弱的道:“回、回王爷,小生姓张,名临安,字复留。”
傅佑看着那双害怕的快要泛出泪花的眸子,让他看一眼就能沉迷,澄澈干净,宛如稚子孩童一般单纯无害。
“这次,本王就放过你们,张临安下次,本王就取消你的考试资格。”傅佑平静而又冷淡的道,像是再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般。
张临安慌忙的跪下,匍匐在地声音像是在发颤,道:“小生谢王爷不杀之恩!”
傅佑这才缓步离开,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人走远了张临安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头是低着的,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他害不害怕,但众人都默认为她害怕。
“好兄弟,以后,只要有事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李屿看着张临安满眼都是感激之色。
“我也是我也是!”温歧画也是用感激的神情看着张临安。
张临安一抬头就看到了两双真诚的眼睛,不禁嘴抽了抽,这是收服了两条忠犬?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戏演都演了还能怎么的,那就收了呗。
张临安又带上那抹笑,温柔和煦人畜无害,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外加她生的极好,就更加讨人喜欢了。
“倒也不必,时间快到了,先进殿再说吧。”张临安声音稚嫩亲和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想听她说话,不是蛊惑人心的媚,而是如听泉水叮咚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