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醒来的时候是早晨六点。
张真源有点费劲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是一间很大的单人病房，帘子拉着，星星点点的路灯和清晨的阳光一起从外面照进来。
严季岷守在一旁，坐在床边撑着额头小憩，张真源翻身发出了点动静惹得他睁开眼。
“醒了，真源。”
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他，他点点头，严季岷就起身去给他倒茶：“先躺在那里别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严季岷端着热茶走过来：“放心，没有什么大事，休息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要见浩翔吗？”
张真源捧着茶杯点头。
严季岷于是走出去，不过一分钟便换了严浩翔进来。严浩翔脸色不太好，手里还攥着那张已经攥皱了的离别信，应该是在外面走廊坐了一夜。
张真源有点心虚地开口：“浩翔。”
“因为感觉不到我的爱，所以决定结束生命？”严浩翔捏着信纸，语气讽刺异常，“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的生命这么一文不值，你有什么理由跟我谈爱？”
张真源沉思片刻，道：“……因为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的哥，永远的哥。”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了几秒。
张真源弱弱开口：“这都老梗了，你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没有梗是吧？”
严浩翔垂眸看他。
张真源：“宫廷玉液酒？”
严浩翔：？
张真源：“今年过节不收礼？”
严浩翔：？
张真源：“臣妾要告发熹贵妃？”
严浩翔：？
张真源：“电视也不看？那平时听不听歌，听rap吗，我站的舞台太高他们够不到……”
“张真源你玩够没有，换个花招你除了自己还骗得了谁？”严浩翔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你是不是觉得跳了海就我会就此信任你、怜悯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作了这么久的妖，你还要怎样？”
张真源半天才想起来解释：“不，不是的……”
严浩翔又说：“张真源，你来这里的目的你我都清楚，与其装得楚楚可怜，不如好好动脑子想想怎么快点杀了我拿到公司。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我跟你耗不起。”
说完把信纸扔到他床上，转身离开。
张真源还在发愣，马祁路过严浩翔从门口直直往这里跑来：“源哥哥你怎么样，他刚刚凶你了！”
张真源抬头看他：“是我太过分了。”
“不是的，不是你！”马祁愤愤不平道，“你没错，你只是犯了所有大情种都会犯的错而已。”
张真源：……
感觉到身上空空的他方才想起来，惊慌道：“黑卡，我的黑卡、不对，严浩翔的黑卡哪里去了。”
“卡丢了可以补办，没关系的。”
严季岷说着从外面走过来，拿了个冰激凌给马祁。马祁摇着小尾巴接过来，舔了一口惊叹：“椰子味的！”
严季岷笑了，呼噜了下他的狗毛：“你最喜欢椰子味，你说的。”
张真源：所以暂时将我眼睛闭了起来。
“真源，浩翔他脾气就是这样，没跟你生气，就是太担心你了。”严季岷转到他这面说，“不过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下次不要再拿身体开玩笑了，小祁吓得一晚上都没睡觉。”
张真源低头：“我知道了……”
出院时间定在下午两点，严浩翔去一楼办手续，张真源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发愁。濒死的时候他已经在海里看见他太奶了，但是却连现实世界的影都没见到，可想而知自杀这个办法是不行。
回想起严浩翔刚刚发火的样子还是觉得后怕，他当然听得出严季岷的话是在特意安慰他，没想到拍马屁不成还被马踢了一脚，严浩翔现在是不是更想杀他了。
“张真源。”
思绪被扯回来，张真源听见声音抬头，是刘耀文来了。他换了身衣服，依旧是不太合身的西装外套，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只是头发没有用发胶梳起来，看上去清爽不少。
“我给你捡了条命回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张真源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道：“……是你把我捞上来的？”
“如果不是我，严家现在就要在办丧事了。”刘耀文走过来坐下，“吃完饭去后海滩散散步来着，看到你在那坐着，我还以为你听进去我的话了，学大人的样子看海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还他妈给我留悬念。张真源想。
“下一秒我就看到你跳下去了！我扔下我十二条三百六十克的金链子，二十条六百克的金手镯，装了二十七张黑卡的纯银钱包，镶了三十颗钻石的金戒指拔腿就往你那边跑，然后第一时间跳下去把你救上来。”
张真源：“……”
张真源：“哇。”
刘耀文洋洋得意：“是不是该感谢我？”
“倒是……”
“那你去跟马祁说一声，让他把我这批货运了，运过去之后我绝对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一次。怎么样？”
张真源听了连连摇头，那边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枪的，他可闯不起。
刘耀文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无法自拔，苦口婆心劝张真源答应，严浩翔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圆脑壳坐在床前晃来晃去。
“不好意思，让一下。”严浩翔冷着脸说。
刘耀文转头：“这是我朋友。”
严浩翔：“这是我老婆。”
刘耀文：？
刘耀文：“那我先告辞了，等着你来报恩啊，张真源。”
刘耀文灰溜溜站起来，转身离开的时候迎面碰见端着椰子走进来的严季岷。张真源看到刘耀文的表情明显凝固一瞬，而后低下头越过他快步离开。
严季岷神态倒一直平和，推推眼镜走过来：“真源，沙滩上有卖椰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给你买了一颗。”
张真源接过来：“谢谢哥，是给马祁买的……”
严季岷：“不是哦。”
张真源：“那就是了。”
严浩翔端着水在旁边一言不发，找到空隙了才不爽地开口：“那你水还喝不喝？不喝我去泼掉了。”
“我喝！我先喝水。”张真源笑嘻嘻地接过茶杯，“浩翔真贴心。”
严季岷笑了下，把椰子放在桌上：“我放这里了，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好，真源休息完觉得还可以的话，到沙滩那边和我们一起玩。我先走了。”
张真源挥挥手，严浩翔也跟着走出去。
16
出院的时候张真源活动了下筋骨，原身的身体素质还挺好，被淹得眼冒金星了还是能恢复得这么彻底，真是了不起。
他回酒店换了身衣服，把口袋里揉皱了的信纸掏出来看了眼，然后丢进垃圾桶。
今天已经是第十七天了，严浩翔对他竟然还是恨之入骨，到底怎么做才能讨好这个小固执……让他破产，让他永远留在严家当个只会吃吃吃的小废柴都行，只要不杀他，一切都好说。
这次的卷钱跑计划彻底失败，张真源抱着小塑料桶站在酒店大门口惆怅片刻，然后欢脱地奔向沙滩。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它！
下午的太阳的确很好，张真源在海里游累了就回到岸边铲沙子，铲累了就躺到太阳伞下面睡觉。
严浩翔严季岷和马嘉祺三个人来了场游泳比赛，张真源和马祁两个小团子坐在岸边拍手叫好，张真源不太喜欢吃椰香味的东西，但还是在马祁的强烈推荐下尝了几口椰果沙拉，味道还不错。
“过来我带你冲浪！”
比赛结束后又被马祁拉着上冲浪板，哥哥弟弟三个坐在遮阳伞下饶有兴致地观赏。第一次在真正的海上冲浪，张真源几乎是全程抱着马祁的大腿哇乱叫，回到岸边还被严浩翔嘲笑没出息。
张真源回嘴：“你会冲浪你了不起，你会跳要你寡么！”
马嘉祺：“要你呱？”
张真源：“是我们的一首团歌。”
马祁：“团歌是什么东西啊？”
张真源于是在两人眼底下开始费尽心思编瞎话，不过还没等他编出个所以然，远处严季岷就朝这边喊：“来吃椰子饭了！”
“来了！”
马祁拔腿就跑，马嘉祺也跟着走过去，张真源总算松了口气。五个人围着小圆桌吃椰子饭乘凉，海风吹过来不热反倒有点小凉快，岸边是摞在一起的两块冲浪板。
海滩旁边端着小盘子的小姑娘走过来，盘子里放了很多条手工手链，阳光底下闪闪发光的很漂亮，只是堆得满满的，想必刚刚问了一排过来被拒绝了很多次。
小姑娘看了他们一眼，怯怯开口：“哥哥们，买条同心手链吧。”
“拿过来我看看。”
马祁大方招呼小姑娘到他那边去，拎起几条手链看了眼，说：“嗯，做得真挺好看，哥哥买两条。”
小姑娘眼睛一亮：“哥哥挑一挑！”
马祁纤长的手指在盘子里轻轻翻弄，不一会儿挑出两条同样的水蓝色手链，磁吸的挂饰放在一起刚好可以拼成一个小爱心。拿起手机扫了支付宝，看着小姑娘跑远后他举着手链端详了好大一会。
马嘉祺忍不住问：“你喜欢这个？”
马祁抿唇一笑，抓起身边张真源的手腕咔哒一下给他戴上一条，然后把另一条精准地扔进严浩翔手里。
“我觉得适合源哥哥和浩翔哥哥，同心锁，当然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戴上更有意义。”
严浩翔捻着手链皱眉：“幼稚，小孩子玩的东西。”
张真源倒没把手链摘掉，马祁看了眼气氛微妙的两个人，鸡贼地提议：“离天黑还早，要不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愿赌服输不许耍赖那种。”
严季岷第一个赞同：“好啊，体力游戏玩累了，坐下来玩点桌游也不错。”
严浩翔眉头紧锁：“什么真心话又是大冒险的，我才不玩。”
“我觉得也不错，一直闲吃饭确实有点无聊。真源觉得呢？”马嘉祺问。
张真源被cue到，抬头：“我都可以，跟着玩一玩也行。”
于是四个人一齐把目光投向严浩翔。
严浩翔：……
严浩翔：“就玩一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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