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13

听见来人的声音后张真源汗毛竖立，他忘了，这场旅行里写了刘耀文第一次出场。

“张真源，别不敢回头，我没带枪。”

谁你妈不敢回头，张真源回想了一下小说里刘耀文出场时候的雷人装扮整个人都不好了，做了好久心理准备才战战兢兢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个吊儿郎当的土老鳖暴发户，右手捏皮包，刺眼的金链子和用发胶梳起来的油头，还有极其不合身的巨大西装，把他这张帅脸衬托到了不该达到的高度。

他这种吊儿郎当和马祁的吊儿郎当是两个极端，如果说马祁是纨绔小公子，那刘耀文一定是地痞小混混。

好在有脸撑着，还好，张真源这样安慰自己。

“怎么，被我帅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耀文拨了下刘海，不知道为什么张真源看着突然疯了一样想笑，咬着嘴唇憋道：“刘老板真是帅得灭顶了。”

耀文真是可爱得灭顶了。

刘耀文满意地笑了下，嘲讽道：“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还用这种小孩儿玩的塑料桶装沙子，真正的大人都是坐在沙滩上安安静静看海的。”

张真源不明所以：“真的？”

“当然。”刘耀文高傲地单手揣兜，“我从昨天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在看海，从来没有玩过什么沙子。”

张真源伸手指了一下刚刚垒好的豪华跑车：“这个也不好玩吗。”

“我才不……”

刘耀文不屑一顾地垂眸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随即睁大了眼睛蹲下：“这是你垒的？！”

张真源点头。

“哇，你是怎么把安全带和方向盘都捏出来的！”刘耀文撅着屁股兴奋地说，“我靠，方向盘上还有车标！太牛逼了！”

张真源得意地抬眼，刚好看到远处马祁一手提一只彩色塑料桶，甩着及腰秀发朝这边疾速飞奔而来：“源哥下来玩怎么不叫我哇！！！”

刘耀文听见声音回头，马祁的脚步戛然而止。

上次见面还是在地下谈判市场，抽着雪茄气场拉满，身后各跟一帮拿刀握枪的家伙，到后来为了示威还崩死了几个小弟。

应该是造化弄人，第二次见面的场景极其诙谐，一个奥特曼提塑料桶，一个跪着撅屁股。

看见来人是谁后刘耀文立马拍拍身上的沙子，略显狼狈地爬起来：“马老大？张真源，够仗义的，本来还想着从马嘉祺那里和马老大见面，没想到你直接给我带过来了。”

张真源连忙摆手：“不是我……”

马祁也一秒切换角色，皱着眉仰下巴道：“刘老板，我们之间的生意矛盾，大可不必刻意牵扯到第三个人。律二已经被我割了舌头，不要告诉我跑这么远来找我，就因为那批不让你运的货。”

张真源听见暂时没自己的事，也不管自己的豪华跑车了，继续发动果冻技能提着小桶灰溜溜滚远，一直到回头看不见两人身影才放心坐下来铲沙子。

“不关我事，我只是个书外人，不关我事。”

马祁在他面前一直是博美形态，以至于到刚刚听到割舌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意识到原来小博美也是个正经的黑老大，自己竟然每时每刻都离危险这么近！

吓死他了！

呼噜呼噜毛，不过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严浩翔这个东西怎么跑没影了，张真源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过去，接通后有点不爽地问：“你上哪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你在哪儿？”严浩翔问。

张真源抬头望着夕阳将至的海平面，惆怅道：“我在时光的尽头，梦想的彼岸。”

严浩翔：“……”

严浩翔：“我马上过去。”

张真源大惊：“你听懂了？”

严浩翔：“在窗户前面看见你了，抱着桶坐在那里像个忧郁的傻逼。”

14

被揪回去的时候天空已经泛了红，来到三亚的第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过去了。

严季岷待在房间里敲电脑办了一下午的公，出来汇合的时候却是神清气爽：“走啊，吃晚饭。”

严浩翔点头：“嗯。马哥和他弟弟呢？”

“在这里。”

马嘉祺带着马祁往这边走，两人都换了很舒适的宽松T恤，马嘉祺一改从前西装下总裁的形象，刚刚吹干的清秀顺毛，看起来是普通不过的十几岁少年，简直像是现实世界居家的小马哥。

马祁用黑色皮筋束了低马尾，银白色长发顺着肩膀散到胸前，皓齿红唇，除了一米八八的身高让人有点出戏，碎发把他勾勒得倒像个漂亮小姑娘。

经过上次的抓马事件，张真源特地粉妆玉砌，严浩翔和严季岷更不用说。五个人站在一起分外惹眼，像是什么品牌的男模聚会，惹得路人频频往这里看。

张真源泪了，换了个世界自己还是这么惹眼，果然魅力过人。

“我不饿，今天中午吃得有点多，到现在还饱呢。”他摸摸小肚子，“你们先吃，我回房间待一会，拜拜拜拜。”

严季岷：“那你饿了就用厨房做点东西吃，浩翔很快回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闻言点点头，四个人便结伴下楼去餐厅，张真源火速飞进房间里开始制定逃跑计划。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半个月，这是他等了很久的机会，要快马加鞭改写命运才行。

之前看的穿书小说里说过，循规蹈矩按照作者写的死法结束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必须逃离最终惨死的结局。

严浩翔的黑卡们都在行李箱里，现在这里是远离M市两千公里的三亚，回到现实世界的方式无非就几种，如果失踪后卷钱离开跳海自杀，濒死时就一定可以回到那个世界去。

张真源翻出笔记本和钢笔，坐在办公桌前挥泪写了一整页真情实感的离别信，然后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

紧接着把黑卡们掏出来塞进口袋里，换上一身黑衣服戴着墨镜悄咪咪从后门电梯下楼，前面一片杂树林。顺着小路七拐八拐后，视线豁然开朗，面对的是没有人的一望无际的后沙滩。

天色将晚，在这里看日落很漂亮。

他在沙滩上踱了会儿步，找了块干净的礁石坐下。取掉墨镜后是满眼壮观的金黄天空，雨后晴天的晚霞连满天，夕阳迎着海平面卷起波纹，真的像是生命的尽头。

空闲下来才有时间多愁善感，不知道现在那边世界的浩翔在干什么，会不会正因为他的失踪急得整夜睡不着觉，这个世界的维度或许和那里不一样。

这样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他的家了，跳下去以后万一真的永远死掉了，是不是也永远见不到那边的浩翔了。

低头看了眼手里攥着的黑卡，那这些钱他要拿去给谁花。

张真源是很信天命的，只是不清楚这里的世界还有没有神明，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的婚姻关系交织，他又更想快点见到真的浩翔。

他不敢保证这次冒险会不会取得成功，一想到万一这次肉体和精神都真的会消失，又突然好想再多看严浩翔一眼。可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海就在眼前，只要跳下去，在这里一切的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他奶奶个熊的，快让我穿回去吧。”

坐在礁石上看天色渐暗，抓着白日的末尾，张真源双手合十对着落日许愿。

而后起身走向大海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