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刘海宽盯着面前的脑 CT 发呆。

明明跟 AM 症状一样，脑干却没有发现明显病变。原本以为的三成把握，现在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再做个脑电波看看吧。

长期吸氧，肖战怕他鼻黏膜受不了，隔几天就会拿生理盐水帮他冲洗。

肖战自己都觉得，他在床上躺得很痛苦。

可是就算他痛，他也要把他留在身边。

胃管，尿管，肖战不舍得把他完全束缚在床上，明明，眼睛还会眨，喂进嘴中的食物有时也会吞咽。

他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了，总有一天会出来的，总有一天会好的。

肖战是把小孩当自己孩子宠的。

除了不上学，什么要求都满足他。

小孩其实也就只有不上学一个要求。

肖战带他吃好吃的，给他买衣服买书包，带小孩回家。小孩喜欢光着脚跑，肖战也不说他，回头让管家给家里都铺上地毯，让小孩撒丫子跑。

肖战觉得现在生活很规律，上午带孩子，下午把孩子扔滑板公园自己去医院，晚上领着孩子吃个饭兜个风。小孩也乖，扔哪都能自己玩，不吵不闹的不会打扰自己处理公务。

肖战的房子在山上，面积挺大，小孩喜欢去他家其实就是喜欢回家那条长长的蜿蜒宽阔的坡道，每次车没停稳小孩就猴急地跑下车，踩着滑板沿着宽阔的路面一溜烟滑下去，肖战开着车慢慢跟在后面。小孩中二满满地当自己是飞下山济世救人的世外高人，一路飞到山底。肖战也陪着他闹。

"师弟，你竟敢私自下山，快随师兄回去！"

小孩假装不情愿地坐上车，被师兄带回云深处，神色痛苦地喝掉管家师父惩罚的牛奶，再喊一句"你们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然后踩着滑板继续飞出去。

肖战继续跟在后面。

"师弟，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小孩总是不愿意回家，反正快开学了，肖战也由着他。小孩玩够了把滑板拎到他卧室竖到墙角，时间长了，淡灰色的墙面有一块脏兮兮的印子，肖战没注意，小孩自知理亏，也没告诉他。

终于，开学了。

小孩跟着爸爸一起办了转学手续，没想到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剪头发。

小孩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顶着规规矩矩的短头发坐在对面，看上去更乖了，肖战看了这么久，还是没忍住去揉他头发。

小孩破天荒地没有躲。

直到肖战上厕所回来，看到桌子上插着蜡烛的小蛋糕，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

在 M 记过生日，真是难得的经历。小孩一脸得意，"我看你身份证了。""骗人精，你现在才满20岁。"

"再加一根蜡烛。""为什么？"

肖战耐心地说："因为我18岁出了车祸，太疼了我就把它给扔了，直接跳到19岁，所以我现在是21岁。"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小孩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仍固执地不肯加蜡烛。肖战继续哄他。

"你看，我20岁生日去年都已经过了，人不能过两个同样的生日对吧？"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小孩皱着脸想了半天，软软糯糯地开口。"那把我20岁生日借给你。"

肖战不由失笑："生日哪有借人的？"

小孩一脸不服气："你还把生日扔了呢，我借人怎么了？""你今年还是20岁，我把我的20岁送给你。"

烛光摇曳，眼前的小孩一脸认真地对他说。"战哥，我把我的20岁送给你。"

肖战醉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