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宽想问生日那天晚上肖战怎么没有去医院,看到肖战眼中的红血丝,终究没有问出口。
毕竟,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肖战一脸倦容地走进病房,坐在床边,握着那人的手。视线一遍一遍地临摹那人枯瘦的睡颜。
刘海宽敲了敲门,径直走了进来。
肖战的目光始终不舍得从那人脸上移开。
"陈老师的治疗方案我修改了,你要不要看一下。""肖战,你这样耗着不是办法。"
"你有几成把握?""三成。"
肖战沉默着,喉结滚动着,良久,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自嘲地开口:"结果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对吗?"刘海宽沉默不语。默默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肖战轻轻地侧躺到床上,将那人紧紧地抱在怀中。"战哥太累了。"
"对不起。"
肖战把头抵在那人颈窝,手臂一寸寸收紧,恨不得将那人融进自己身体里。
病房静悄悄的,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吸鼻子的声音,声音慢慢变大,男人痛苦地呜咽孤独地响起。
小孩醒的时候是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陌生的房间,身上穿着陌生的不合体的睡衣。
小孩站起身,直觉应该是肖战的家。"战哥?"
没有回应。
小孩悄咪咪地四处打量一番,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装修得极为简约,整面墙的大衣柜,极简的深灰色沙发,小孩不喜欢这个地方,压抑又空荡荡的。
厚重的落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小孩光着脚跑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是一处小花园,没有花,种着各种造型的绿叶灌木和草坪,一个白头发的精瘦老头穿着白色的上衣在修剪灌木。
小孩连忙合上窗帘,那老头看到我了。
没一会传来了脚步声,和礼貌的敲门声。
"小先生起了?早餐准备好了,您要下去吃吗?""不用了。"
小孩怯生生地回答,又连忙加了个"谢谢你。"脚步声离开了。
没一会又响起,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门外。
"小先生,早餐给您放门口了,还有少爷给您的礼物,一块放这儿了。"
"谢谢。"
小孩软软地回应,听着脚步声消失,悄悄地把门拉开一条缝,四下看了看,将早餐端进房间,又欣喜地将巨大的长方形礼物盒子抱了进去。
这是小孩第一次收到这么正式的礼物,满心雀跃地打开盒子,黑色的双翘静静地躺在盒中。
小孩翻过滑板,背面的图案是小兔子,确切地说,是各种各样的小兔子组成的酷酷的涂鸦。
小孩把东西挪到落地窗前,摸着窗帘的边缘,拿眼睛偷偷往外膘。
发霉的记忆,昏暗的家属楼,坐在地上的小孩听到开门声,躲在了窗帘后面。
不过是想一个恶作剧。
屋内不堪的声音,砸门声,争吵声,打骂声,哭喊声,窗帘被人拉开,傻掉的小孩。
又一轮的争吵打闹哭喊,小孩将自己埋在窗帘的褶皱中。人见人爱洋娃娃的从窗帘后面失踪了,和童年一起,走出来的孩子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冰冰冷冷的,怕人,怕同情的眼睛,怕窃窃私语,怕家里日渐陌生的双亲。
他是罪人,如果不是他躲在窗帘后面,一切都不会发生。小孩咬咬牙,猛的一下拉开窗帘。
窗外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绿油油的草木。
肖战回家的时候,看到小孩盘着腿坐在落地窗前,往滑板上贴磨砂纸。
肖战也在地板上坐下,跟小孩一起,顺便指使小孩端茶倒水递东西。
小孩光着脚,睡裤长长的裤脚挽起来,哒哒地跑来跑去,肖战看着他白净的脚丫,脑子里蹦出撒丫子跑这个词。
不由地笑了。
肖战带小孩走时,小孩还抱着滑板,恭恭敬敬地跟管家鞠了一躬。
他的小孩啊,怕生怕羞耍酷不搭理人,在他身边,却是乖乖软软听话懂礼貌。
肖战又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