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绕过一片野果林，几座简陋的木质建筑就显露了身影。建筑周围杂草野树清理得十分彻底，留出一片能容纳五百人的空地来，土地被踩得异常坚实，周围摆了些木头做成的枪、剑、刀、戟等兵器，像是一个小型演武场。

我走过去看那些兵器，都制得粗陋，拿在手中也轻飘飘地没有分量，但充做教具模板也有一番用处，把手处都磨得光滑非常，想来使用率不低。

“你们平时拿这练手？”我问那队长。

“是。”

我又拿着端详一番，木剑简单得像个玩具，做得比孙柳尚英当初那个可随意多了。随手一扔，边上小鬼身手敏捷地接了摆回去，也不算百无一用。

我背着手往木屋那边走，因为猴形外貌背略显佝偻，走起来活像个小老太，又因学了腾云术后走路生风，又另有一番霸气。我自己看不到，看到的小鬼又哪有心思想这个。

一路来演武场路上再没碰到第二个小鬼，路上也基本静悄悄。我还疑心鬼都去了哪里，才靠近木屋就发现了这边气域的甸甸重量，可谓鬼满为患，也不知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契约略牵一牵，我探到孙柳昭、孙薛青也都在这里。孙鹿尾同我之间是没有契约约束的。所谓契约，总要对双方都有限制才算。当年法术不精，又着急使唤魂役，想到的最好办法也只是将自己这边约束调弱一些，将对方那边调强一些。这些年来凭借契约本身属性随时联系、对话，也算利大于弊。在花果山修行期间虽扯出个“鬼王洞”的大旗，其实内里空虚。我忙于修行，哪有闲心招兵买马，不过现取现用。等到后面再收小鬼，气域之术熟稔，再动用契约便显得大题小做了。孙鹿尾这等新发现的好苗子，只需使一丝阴阳二气交织的绳子绕她一周，便算标记住了；像那些还未出头的小鬼，用时将气域激活便是，连交织的气也无需用，甚是便利。

我伸手推开门，孙柳昭正站在众鬼环绕的圈中讲话，见到是我，便从里面挤出来向我靠拢，众鬼们都乖觉地让开一条路。角落里也蹿出两道影子来，一个是孙鹿尾，一个是孙薛青。

跟我来的小队长早已欢快地融入了众鬼的海洋中去，我心神一动，就在它即将脱离我视线时绕了一丝玄气上去，这样方便以后寻人。众鬼这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我的身份了，山呼般的一声“见过奶奶”，整齐地令我讶异。我不惯在这样小屋子里挤着，便转身往外，孙鹿尾早开了门等我，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些如释重负的情绪来，脚步仿佛都轻快了。

外面天地开阔，但当她们都依我言围坐一圈时，我却又觉出来几分压抑。脑海里冒出些声音来，背景迥异却正合此时心境——

“头疼我 拄着一桩

离奇悬案 经年难断，

从此来 食毋成食

眠毋成眠 心烦意乱。”［注］

孙鹿尾是一向机灵懂事的，又会看眼色，做我跟班绰绰有余；孙薛青也是跟我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就这样两个魂役前些天办事却那样不如我意，这些天也同我好似断了联系般不问不理。罢罢罢，还是再给机会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