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小队

眉眼官司一场原本话题也就此岔过，我本就是没话找话，也不必再问。再美好的时光也会有结束的一刻，看眼下各自都谈兴淡漠，不如就此散去，正所谓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孙柳尚英在浮屠山同高翠兰作伴，临走时我俩各提一刀演练了一场，她此刻对那刀视若珍宝，忙着研究招式，连送我也是点到为止。我一人回首来处时，还能隐隐看见那棵香桧树。

本以为来浮屠山会是一段漫长的经历，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甚至还有闲暇听高翠兰细讲梦中仙人授课的详情。这可大大偏离了我的估计，我的行程计划里立刻就多出许多空余来。

先前以为没空去亲自查看的事也立刻摆到了眼前，也罢，终归还是要自己看过才能彻底放心。我马不停蹄又向西去，循着契约联系，不多时便觅见了一队小鬼影踪。

几只幽影披着粗布排成一队，慢悠悠地沿着小路晃荡。我未看清时还想着今天好运气，平白的天上掉馅饼，我鬼王洞人事部还能有个进项。近了细瞧，却原来还是我那些个老人们，还都认得我，个个正了神色恭敬地叫了我一声。

“这是做什么？”我问一个看似领头的鬼。

“回奶奶，我等奉命正在巡山。”

答得倒是恭敬，可是内容实在语焉不详。我们又未曾在此地占山为王，何需巡山？它又奉了谁的命？

我将话一一问了，这小队长还是个糊涂蛋，一问三不知，原来它也是才被赶鸭子上架，走马上任没两天，还没来得及了解上层架构。往常它们都只待在我那介子囊里，偶尔被放出来背背行李推推风，近些日子出来是出来了，整日里都被催着晒月亮。这小鬼本就是个心大的，若不是因为它识些字，这小队长职务还落不到它头上呢！

我深以为然，瞧它，我关心的正题是一无所知，倒把自己来历给我腾个明白。要不是我及时喊停，再过会儿我怕连它生辰八字都知道了。

“共几队巡山的？”我下意识又问了句，片刻后又反应过来，“算了，想你也不知道。带我去见你头儿吧！我不在时最大的那个。”

怕它给我带到什么副总队、总队长跟前，我特意补充了最后那句。虽然我鬼王洞如今鬼丁稀薄，但鬼员冗余这事儿谁知道有没有呢？话毕那小队长便收队给我带路了，它还嘟囔了一声“我知道今天三队巡山……”，我只假装没听见，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这队鬼正经行起路来速度也快得很，有点像我初收三魂役时坐雪橇的速度。也是，我收鬼最初就是奔着提速去的，鬼又质轻，走得快些不是难事。但想想方才它们那样子，要不是我主修驭鬼，只怕还以为新出了什么“僵尸鬼”品种呢——简直是以一步一挪的龟速前进！还不是一只鬼，三五成形地整齐划一地幽幽飘得缓慢，再多看会儿我怕自己都能往鬼界病毒上面去猜了。

一会儿得好好查问一下是不是谁定了什么奇葩标准，我心里想着，这也就不值得再问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