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里十分简陋,高翠兰请我们在两团草垫上坐了,也没有杯子茶水,三人就这样坐下来,听高翠兰讲她梦中学艺。
初时她和孙柳尚英停留树下,一个练功一个拜祷,山猴野鹿时来献果,树上禽鸟鸣啼作乐。夜来山风四起,寒凉上侵,两人便生出结庐树下的想法。想想巢上禅师、树下女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当晚高翠兰便梦到了一位仙师,如幻想一般苍眉白发,长须飘垂,端的仙风道骨。故事也发展得似话本上一样,仙师入梦传仙术,至今已有整七日矣。
讲到这里我来了兴趣,这描述令我想起一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不知道这梦中仙人会不会也如此传术?若是真的,我都想学高翠兰自己也来拜拜了。
“学了些什么?”我问。孙柳尚英也目光湛湛,显然这个话题她也喜欢。
高翠兰面露难色,我懂,一般这种暗里教授都忌讳外传。但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规避法则的智慧是无穷的,我问你答的游戏并不难想到。
“穿墙、隐身、遁土?”居家旅行必备技能,我的逃命小贴士,我一口气就报出了三个。
高翠兰谨慎摇头。
“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孙柳尚英不甘示弱。
高翠兰低头看看自己宛若柳枝的手腕,陷入了沉默。
我往自己的技能那里靠,又问:“驭鬼、通灵、连接阴阳?”
高翠兰再度摇头。
“耍枪弄棍、舞刀弄棒、空手入白刃?”
摇头。
一连问了许多都不是,孙柳尚英始终不肯放弃她强化物理伤害的思路,不出所料地一个都没中。我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地问过去,也都遭到了否认。高翠兰也只是摇头不说话,我连猜大猜小了都不知道。
似她这般能隐忍三年的人又岂会三言两语间透露思绪,任我几番试探,她也只管摇头。有言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对此也是颇为认同的。
短暂的猜谜时光很快过去,这小小棚屋好似有一种魔力,平白让我和孙柳尚英都多了几分童趣。我不喜强人所难,她既无法言明,有缘必会知晓,也无需执着今日。主动停了话题,我问她对报复之事有何想法,可有什么成型计划?
一番问答让我们距离近了许多,高翠兰闻言警惕看我:“不许通风报信。”
孙柳尚英皱眉:“我们奶奶岂是那等人。”
我挑挑眉,捋捋脑袋上长毛,孙柳尚英和高翠兰这些日子果然不是白处的,连提前搭桥铺话都会了,有长进!
至于高翠兰的问题,笑话!要是我会站在猪八戒那一边,当初哪还能想起一个受苦三年的高家小姐翠兰,又遑论带她去看大圣斗八戒,还送她来此拜师呢?
坦白说出来就太过尖锐了。多条朋友多条路,猪八戒毕竟离我太远,而高翠兰此时却是我触手可及的可靠伙伴。我笑了笑,看对面两人乍然松懈伪装露出一派调皮神色,身心舒畅,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