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火球一点一点坠入地平线之后，那种滚烫的温度掀起热浪，冲击的空气都不断扭曲扩散。太阳与地球的距离拉近许多，这个时候怀疑太阳会不会灼伤地表的生物与植被，都不是无端猜想。
黄昏之后，晚霞被黑暗一步步逼退，直到缩到山后。夜幕降临的太快，蒙住了这个苦难弥漫的世界。随着夜晚到来的，是寒冷，像张开的兽爪。
末日的昼夜温差较大并不奇怪，根据前几天的天气看，原本应该是在秋天。这样的晚上就更冷了。
“……蛮冷的……”君婉清摸了摸手臂，还好她穿的是长袖。
没有睡袋，没有被子，没有火柴和打火机，他们没有任何取暖设施。钻木取火？这对材料和技术的要求都太高。不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干木柴和纤维，就算有，那些野外求生节目里面的专业人士都不能打包票说一次成功，要他们摸黑取火，更不可能，只会白费力气。
“不知道会降温到什么程度。”范昭打了个寒颤，呼出一口白气。
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是，会不会被冻死。
君婉清找了一个背风的低洼处，这是在一个公园的湖边。他们把自行车停靠在一边，心想着也能挡挡寒风，当然，这更多的是自我安慰。
就着矿泉水啃了一块压缩饼干之后，范昭让君婉清先休息。
“我守前半夜，你先睡一会儿。”
君婉清没有推脱。她把包甸在头下，指尖却触到一丝柔软的布料。
“这是……”
君婉清把那一团暗色拖出来。借着范昭手电筒的光，君婉清看清了。
那是林向晓离别前扔过来的衣服。君婉清还想努力让林向晓出来时，范昭眼尖，发现了转角处的丧尸。他们显然成了目标，范昭不得不拖着君婉清离开。慌乱之中，这件衣服还是被君婉清下意识的紧紧攥在手里。
君婉清眼眶一红。
这家伙……昼夜温差都考虑到了，怎么偏偏就没有……
高度紧绷之后松弛的神经让君婉清快速陷入深度睡眠，近乎昏迷。范昭用手电筒打了最低亮度的光，守护在她身边。这一点微光，就像汪洋大海里沉浮的一叶小舟，漂散到虚无缥缈里，窥不清，看不透。
范昭的目光落在君婉清的脸上。他的朋友在这晚睡得一定不会安稳，眉心微微蹙起，唇缝绷直。
会变好的，都会变好的。你，还有我，还有……林向晓。
范昭又呼出一口白气。
今晚，太冷了。
——
“你怎么不叫我守夜？”天微亮的时候，君婉清自己醒了。露水很重，君婉清的头发都有些潮了。范昭很快地转过头来，对着她笑笑。
“看你睡得不安稳，就让你多休息会儿。”
“这哪行呢。”君婉清起身给范昭让位置，“还早，你快去睡一会儿。等太阳升起来一点，我们就出发。”
范昭想了想也是。再不休息，他会变成这个队伍的累赘。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又苦涩的笑了笑，只剩下两个人，也算得了队伍吗？他浑浑噩噩地躺下，沉入睡眠的速度比自己想的还要快。梦里，也是一片黑暗。
手表还能撑很久。七点半的时候，范昭就醒了。他也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逼自己起来了。
“走吧。”
于是他们赶着光，重新踏上征途。
——
两个人其实是没有什么方向的。两边的建筑越来越低平，似乎是到了郊区。
“吼……！”丧尸最后一声哀嚎戛然而止，余音回荡在虚空中更显得断断续续。
君婉清半个身子都溅上了血污，黑红的点点晕染在她原本白色的衣服上，很刺眼。末日的环境能够消除任何一个人的洁癖，特别是想要活下去的话。
君婉清抹了把脸上的汗，胡思乱想到，早知道就在商场里换件里衣了。她原来的那件校服外套不慎被丧尸抓破，为了安全，范昭硬是让君婉清把衣服换了。她现在身上穿的是林向晓的外套，过于宽大，她只能把袖口挽起来。
以防后患，君婉清斩落了丧尸的整个头颅。这是她学校劫后余生留下来的习惯。几十次挥刀，让君婉清的动作更加行云流水，运用武器也更加得心应手。丧尸的头咕噜滚动在地，脖颈处断裂的血管汩汩流着黑红的液体，给人一种流不尽的错觉。
范昭已经解决了五只丧尸，他看君婉清这边还没结束，有些担心，就凑过来看。
“有什么问题吗？”
君婉清摇摇头，但她刚刚对着丧尸脑袋发呆的样子显然是在思考什么。她保持着刀尖对着丧尸头的动作，然后突然手臂用力，锋利的刀光一闪，从太阳穴位扎了进去。
“你这是……？”
“突然想到了一些设定。”君婉清专注地用刀剖开丧尸的脑袋。或许她应该感谢丧尸的病变，这玩意儿的骨头还算干脆，加上本来就有伤口，很容易破坏。
君婉清的刀在混着血浆的白花花的脑浆里搅和，直到范昭生无可恋的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咸豆腐脑以后，她刀尖一挑，挑出来一个反射着太阳光的东西。
“这是……”
两个人的脑袋凑到一起，同时呼吸一窒。
这是一块比指甲盖稍微大一点的小东西，看起来是有些微凉手感。就像一块被撬出来的小水晶，红光流转，拥有生命般微微发光。
君婉清手一抖，险些把这小东西从刀上震出去。
“晶核。”
她说。
君婉清原来只是想到，她看的末日小说中都有晶核这样的设定，她便试着挖了一下，没想到真弄出来的。
“你说的晶核我也知道，可是小说里的晶核都是觉醒了异能的人才能吸收的，我们俩……”
范昭有些苦哈哈的说。
那种发现珍宝的欣喜一下子消失了很多，君婉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总归有点用。剩下还有多少丧尸？我们都看看。”
惊喜的发现让君婉清心情好了一些，她对着范昭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得到礼物的小兽。
范昭点头，两个人一起去挖丧尸。可惜不是所有的丧尸都能结成晶核，总共九只丧尸，算上君婉清手里的那颗，晶核也就三颗。
“两红一蓝，这或许是不同的元素。红色也许是火系，那蓝色会不会是水系？”
范昭摇头表示不知道。
“要是这三块晶核都能用就好了。那我们就解决了两个最重要的问题。”
君婉清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得亏她运气好，如果第一只丧尸没有晶核，那他们可能就错过这三个宝贝了。
再骑上自行车，两个人的心情都轻松许多。
“有晶核……那是不是说明，他觉醒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但都没有与对方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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