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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意外的失火。公务人员身着深蓝正装,幻视现场后低头在报表写写画画,三言两语妄下定论。
他终于舍得抬起高贵的头颅,轻轻朝成烨瞥一眼,文件夹搁在肩关节,慢条斯理举起手指,刻意叹息,引导成烨依赖他,好敲竹杠。
他说:“这场事故本来不是特别难搞,但由于你们家跟施害者的特殊关系,所以并不是很好定论,具体归属还是要等到法院判决。”
伊成华叹气:“但我估计这个情况,你们家要赢胜仗…很难啊”
成烨望着烧毁的塔楼,似是发呆。
伊成华暗骂一句,要不是他这个表姐夫家里有钱,一家人还重情义-伊成华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毕业后大城市找不到出路不得已来这个破烂的小县城,因为年轻气盛刚开始得罪过不少人,要不是他这一家姐夫天生大竹杠,微薄的血缘看的比守财奴看见金币还重,赔礼陪酒道歉,不得已还嫁了女儿,他这低级公务员到高阶小组长的道路还没这么好走。
所谓的恩情,他轻哼一声,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他也不至于天天被人背后嚼舌根,要不是这个关系,他早就凭着这些年累计下来的人脉飞升了。“要不这样吧,我吶,认识一位著名的律师,他啊,特别厉害,只是”伊成华伸出两根手指,相互摩挲,野心赤裸无处藏身。
成烨拉拉丝绸披肩,摇头。她哭喊了一夜,嗓子沙哑:“谢谢伊伯,我们不上述了”
“什么!?”伊成华猛然抬头,三四十岁的男人官运亨通,给出的所谓建议实则压百姓讨富人开心的把戏从来没有失败,平日细如线条一下子瞪大,脸上于是凭空多出两个充气的圆气球,他看看四周,压低帽檐与声音,这消息过于劲爆,他一着急,真实信息脱口而出:“成烨,这次上诉你们胜率很大,只要你一口咬死你见过那个什么仆人进过你父亲的房间,看过你父亲立下的遗嘱”成烨似乎没听见,神情漠然,站的笔直
伊成华几乎要眼露凶光,恨不得把这小妮子当场大卸八块,仅剩不多的理智死命压着冲动如兽的感性,欲望甩出它惯常的手段,钱,烟酒,你只要心平气和,温文尔雅的说服成烨让她同意就可以了。
他舔舔嘴唇,准备继续压着粗犷的声音温柔劝说。
成烨抬手制止他:“伊伯,这里的家全归你了。”
伊成华惊愕,他上位三年,家庭伦理大戏少说看过几百次,从未见过成烨这般的人,大好的胜算付之东流,家产被吞噬大部分索性手一挥给出剩余家产,给的还是他这样不可相信,三观崩坏的小人。
伊成华像被锄头敲了脑子,向来迅疾的思绪被这一通又一通堪称任性的操作强制性凝滞,脑子嗡嗡的响。
到底真的是未经历过社会的苦还是单纯智商不好?
伊成华这么说也是本科毕业,与其说辅导表外甥女小学至中学的课业,不如说是表姐夫一家钱多的没处花,成烨学习中上游,前提是她不喜欢一天在教室坐着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同时她也没有勇气去直接反抗,成烨木纳,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用书本或卷子掩盖课上画画,度过无聊时间。老师为了奖金曾经温和的找过这个优等生,希望她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争取班上多一个年级前一百,成烨嘴上应承着,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栖息树枝的麻雀。老师也找过家长,成家履行了一个完美的法则-有其父必有其子
当陈华松大大咧咧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嘴里残留酒精与深夜大排档的气味,头发凌乱,牙齿泛黄,其他老师频频注目,老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期待成烨这尊大佛不找麻烦就行了。
就这么过了小学六年,初中一年,成烨的成绩依然稳定在中上,不进不退,像已然定在墙面上不可摇动的铁钉。
基于此,伊成华擅自下个定论,稳住自己脆弱不堪如风中枯叶的道德伦理-这小妮子压根没经历过社会的苦痛,没钱的日子对于她,简直不可信。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成烨左盼右顾,似乎在留念十一年来生活的小镇,听见问话,她眼睫颤了颤:“不怎么办。”
她抬腕,看了眼手表,礼貌的说:“谢谢伊伯,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酿制许久的问题一棒子打死,运押至最深处,伊成华点点头,脱下老年款贝雷帽转了一会儿,良心死而复生,他犹豫几秒,贝雷帽盖在成烨头上:“有什么委屈跟伊伯说,伊伯帮你解决。”
成烨将贝雷帽调整到合适的角度,毫无起伏的说:“谢谢。”
“那什么,我要先走了”登上车的前一秒,伊成华回头朝她笑笑:“公务人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忙。”
他钻进车里,手中夹着香烟,沉重身躯引发的震动迫使他扔出香烟,烟头甩在前方坐背,烧出一个微小的洞。
他盯着破洞看了一会儿,舒展的眉头渐渐皱起,莫名发火:“开那么慢要死是吧!耽误了活儿谁配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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