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忠心耿耿,谁能挖出他的心看一看?”
“您打算?”
他沉吟一下:“不是郡王的错,是她们煽动朝政,搅得合宫上下不得安宁。”又把兼毫搁到青釉笔洗里,看着污墨一团团散开,“传旨下去,明日赐自尽,福来皓月杖杀,福晋德行有亏,罚俸三月,叫她每日抄写女则女训,沉稳心性。”
随侍领命下去了,狼叫人拿了薄荷油来涂了醒脑,硬撑着又看了一会儿奏折,还是掷了笔:“我去看看他。”
免了通报,他走到门扉处却停下脚步,瞧着人在什锦窗下摆弄华容道,想来是禁足无聊,竟翻出年少时的玩具,狼王眼力极佳,识出仿佛还是以前他陪着玩的,只是不知为何,解了半天竟不得其法,喜羊羊也恼了,蓦地把东西一丢,冷声吩咐:“扔了。”
侍女愣了一下:“王爷是说,不要了?”
他再不看一眼,转身进了内室:“扔了,不喜欢我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它。”
灰太狼叩着槛窗棂格静默良久,到底还是没进去,回去后却解了他的禁足,叫人把话带到,说让他去看看他的福晋,病了这些日子,她很想他。话放出去却又后悔起来:“我这样,会不会娇纵了他?”随侍也不敢言语,只听他自问自答:“再怎么娇纵,终归是我的。”
喜羊羊来看美羊羊时,她正在习字,瞧他一眼又自顾自地继续写:“王爷大安了。”
“听说明日,已在狱中自裁了。”
“她是不是自裁,为何自裁,王爷心里明镜儿似的,比我更清楚。”她面不改色,又蘸一下墨,一心一意抄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去,这年冬月底,狼王病了一场,他们轮流侍疾,见美羊羊过来,郡王便要回去休憩,她接过宫人端来的药,刚搅两下,却听见病患迷蒙地唤人名字,即使一直都知道,她还是差点失手打翻瓷碗。喜羊羊听见动静,回头问道:“他说什么?”
她若无其事答道:“我也没听真切。”
开了春,树木枝桠缀满新绿,风缠绵卷过庭院,吹散柳条上轻絮点点,如白雪般漫天飞舞,喜羊羊伸手去接:“近日进宫的方士,底细查到了?”
随侍低声答是,又问道:“王爷不管吗?”
“随她去吧。”
他就这么一直坐到夜幕低垂,明月东升,外头通传院判过来,他才召人进了里间,问道:“白日不才请过平安脉吗,怎么又过来了?”
“福晋向我要了一些朱砂。”
“有何不妥吗?”
院判答道:“王爷有所不知,年前大病之后,狼王一直陆陆续续地服食丹药,那丹药中有硫黄和水银,虽然毒性并不大,但是若遇朱砂催化,表面上看起来日益强壮,内里却越来越虚透。”
“你若不放心,不给她就是,反正我从未听过这些话。”他漠不关心,顿了顿又道,“你随我去给狼王请脉吧。”
到了地方,内监见是他,半跪了道:“王爷万安。”又陪笑道:“院判可是鲜少晚上过来,不巧狼王这会儿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