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

对方齿间溢出凉气：“是他……是他，可怎么会是他？”他飞快抹一把眼角，还是掩盖不住哭腔：“我才明白，那日我见到白眼狼，他何以会那样惊讶，何以对我说出那样的话……”

白眼狼说了什么，无关紧要，她也不关心，要紧的是，这陈年旧伤终于被血淋淋地撕开了来，她做出骇然样子：“一国两公，竟都折在他手里吗！”女人的水葱指甲几乎要陷进喜羊羊手心皮肉，“想来当时正是用人之际，哪怕害死堂堂国公，也不能撼动他分毫，王爷可知，他曾对我说过，立时三刻杀了我，也不能拿他怎样！”

“在他眼里，人命这样轻贱。”他声音沙哑，有温热液滴落在她手上，“想不到你一语成谶，到头来，我也是棋子罢了。”

她拿了丝帕去拭：“事到如今，王爷准备怎样？”

“我要怎样，我能怎样？”他颓然道，“我心里乱得很，要自己静一静才好。”

美羊羊无法，敲打随侍们好生陪护，目送着人远去了，才三转两转过了一处屏风隔断，僻静梢间里坐着的正是皓月：“福晋好筹谋，哀莫大于心死，只是日久情长，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抛却的？”

她冷冷一笑：“正是因为情长日久，所以一旦大厦倾颓，便会落得万劫不复。再说这所谓的情意里，又掺了多少算计猜疑，这么些年了，咱们狼王为了防止再度动乱，一直想以严刑厉法治天下，王爷却时时警醒国乱因此起，不可尚刑，为这不知怄了多少回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灰太狼早就恼了他了，如今重提当年之事，最心爱的人犯了大忌，这回我倒要看看，他俩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一席话说完，美羊羊弋她一眼：“还得多谢你姐姐。”

皓月抚掌笑道：“顺水人情，姐姐当然乐意襄助。”

送走了人，她唤了心腹来：“消息放出去了？”

“福晋放心。”

几日后晚间，灰太狼留了左都御史议事：“你上表弹劾郡王，却又说得没头没尾，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接到密函，说郡王私下与罪妇会面，为的是镇国公的事，虽然我不在宫闱，不晓此事虚实，却不敢不报。”

“镇国公？那我知道是为了什么。”狼王摆摆手，不以为意。

御史跪了道：“郡王孝心当然好，只是若借了这个由头，查案是假，勾结是真。毕竟国公权高位重，当年也想过亲上加亲指给公主的，失了这个额驸之名，也是可惜。”

“你方才也说了，不知真假，就不该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狼明显有些不悦了。

御史揣度着道：“怕就怕在郡王是质疑狼王徇私，同您离心。您若真相信王爷，就该彻查此事，不使一人蒙冤。”

“我自有一番道理，不过你所说的密函，”他面无表情地下了通碟，“再不讲真话，就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