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毫不在意：“福晋快回去拿冰敷敷吧，唉，下手没个轻重的，今天也是作贱得够了。”
出去时隐约听见夜太狼叫人把花挪走，免得碍亲王的眼。
回房后，侍女见她脸颊浮肿，唬了一跳，忙过来问怎么回事，她也不答话，只想着他当着这么人的面，给了她如此大的羞辱，心里的恨更深一层。
久居深宅，前朝的消息还是零星传到美羊羊的耳朵里，她情知父亲已无实权，是问不出什么的。惴惴了几天，还是挑了喜羊羊休沐的日子，带了茶点去书房。
他正伏案倦首，见她进来，将紫毫掷到青玉笔架上，接过蒙顶甘露，喝了一口便搁那了：“这还是年前的茶叶吧，旧时的东西，存放得再好也有股子霉味。”
她叹口气，把冰碗递过去：“王爷要喝今年的，自然能喝到，嫌它发霉，留着赏人就是，什么不够你造的。”
喜羊羊怎么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搅着里头的菱角：“快入秋了，这些子生冷吃食也少做点。”
定定看着一方乌木镇纸，她声线压得更低：“外头风言风语的，是要怎样？”
“嫔御不得干政，你知道规矩。”
“这话是同我生分了。”她心头有如擂鼓，坐下来缓缓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竟如此欲壑难填，贪心不足吗？”
他冷笑一下：“权柄下移，他怎么肯，亲王不够，还盼着做个名正言顺的狼王。”
此话一出，她攥住了桌角，失了色道：“郡王要知道，我们夫妻一体，他是外姓！”
喜羊羊直直看着她，驳斥道：“我们的荣辱，和他的荣辱是一体的。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摘不干净的。”
美羊羊心思百转千回，好半天才问道：“若只有豢养的府兵可用，王爷觉得有几分成算？”
“他不曾说与我，”他看着书房外竹枝婆娑，映下斑驳落影，“你只记住，郡王府没有丝毫干系。”
数日前在亲王府，喜羊羊望着中庭门前苍劲松柏，比屋宇高出许多，掩映亭亭梧桐，轻声问：“你真要这样？”
“狼被猫踩在脚下，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灰太狼哂笑一下，语气是满是不甘。
“如果我说，可以不要这天潢贵胄的身份，我们去隐居山林，做布衣之交，你也不肯回头吗？”喜羊羊心下焦躁，牢牢盯着他。
“开弓没有回头箭，”狼的眼眸里精光一闪，“你看错人了，我就是凡夫俗子，这天家富贵，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上位者的笑容冷寂下来，去握他的手：“忠君护主，你忠的不该是君主，是我。”
消息永远比人来得快，这日早朝之后，便有人来通气儿了：“郡王被人以专擅妄为，行事不检为由遭了弹劾，还有什么忌刻狂悖之罪，亲王请罪让女王收回旨意，褫夺郡王封号，又自请不再参赞军务，王爷的廷尉之职也未保住，被贬为西南协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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