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气

她会意地抚一把鹦鹉雪白的漂亮冠羽，撂下一句：“把这扁毛畜生的舌头割了。”

没过两日，府里便有人来报，亲王偶染风寒，福晋身子还未大好，不必去侍疾了。

她情知躲不过，笑道：“这是哪的话，叔父倒拿我当外人，王爷正忙着，我尽孝床前是应该的。”这话不差，喜羊羊正在周旋三司会审的事，奔走在都察院和各大御史扯皮，实在是无暇抽身。

过去时还有旁人，还是婚宴时见过一次的夜太狼，她转念一想：是了，大鸿胪卿是闲职，自然是有空缺来侍疾的。福了一福算是问礼，对方微微点头，退到旁边去了，灰太狼就着她的手喝下乌黑药汁，她又端起参汤，刚喂了一口，狼似是被烫到，一推手打了汤碗，淋漓洒在地上。美羊羊刚要起身请罪，却兜头挨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烧得疼，满室皆是一惊，夜太狼打了头出去，下人也都出去了。

“倒被你阴了一招，添油加醋地描补。”他难得动气。

她跪了下来，姿态谦卑，语气却傲：“亲王该记住，我是郡王福晋，这枕头风，自然只有我吹得。您做没做并不要紧，关键是他信不信。”

灰太狼咳了一声：“既是妇人枕边之言，福晋也该掂量掂量，外人如何晓得？”

她不卑不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不过雕虫小技，若说心思阴毒，我还觉得不及亲王十中之一呢。”

他似乎要高看她一眼：“你很聪明，知道一个女人没有别的倚仗，但他的怜悯和同情，足以让你站稳脚跟。”

“人人都道亲王苛待侄媳，这话很给您长脸吗？”美羊羊并不受他三言两语挑唆。

“这就算苛待？若我此刻杀了你，只怕定国公也不敢拿我怎样，路是自己选的，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可笑意达不到眼底，目光里全是森然冷意。

狼微微俯身，猛地把她拉近，字字诛心：“你喜欢他，处心积虑曲意逢迎，无比可笑，你可知，他已心有所属？”

“什么都不要紧，我只知道，如今是我是他的妻子。”嘴上答得硬气，可她本来笔挺的背塌了下去。

“妻子？福晋不妨猜猜，新婚之夜，郡王是在哪里？”见她不言语，他这才真心笑开：“我恭贺他，娶你是他的福气，他问我，这究竟是他的福，还是他的孽？”

她心里一沉，嘴唇颤抖：“你们……你们怎么能干出这等没脸面没王法，罔顾人伦纲常的事来！”

“出去吧。”

窗下摆着盆石榴，红花萎顿，大半已经开败了，片叶被烈日晒得焦黄卷曲，她掩着脸开了门扉，夜太狼忙从树下远远过来，劝慰道：“福晋别恼，亲王连日身上不痛快，又正为西陲军务的事上火，之前上的折子被女王申斥了两句，方才不过拿你撒气罢了。”

美羊羊勉强一笑：“多谢表伯父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