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适穿着白底金纹的宽袖爵式衫,仅有一条素色腰带宽松地收紧腰身,勾勒出他纤细腰肢的轮廓,修长的手戴着白色绣纹手套,显得如同西欧最奢侈的贵族。
这真的是……教皇吗?
这教会平时没少挥霍啊。
侍女冰冷的手指时有时无地划过他裸露的肌肤,激起林适一阵颤栗,他抬眸看着神色未变的侍女,强行压下心里的怪异。
他视线瞥见那面宽大的镜子,镜子里自己似乎变得好看了,晕染绯红的眼尾更加上挑,显得格外妖娆但又看着很危险,像有剧毒的曼陀罗花。
等等……!
镜子上的裂缝怎么不见了?!
昨天边缘还有几道裂缝的镜子现在光洁无暇,折射出的倒影完好无损,静静的透露着诡异。
林适记得昨天他的血液渗了进去,他指腹上仍有道疤痕,难道他身体的血液有特殊功能,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不、不一定,那样的话他的伤口也应该愈合才是,而且不排除时间溯洄重启,同时也可能是1号或者2号的特殊能力。
可能性太多,林适决定先不动声色,再观察一段时间。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几声叩响,2号站在门前,稚嫩声音听起来很天真:
“哥哥,我想带你个地方。”
“不……!”林适刚准备拒绝,一旁垂头待命的侍女却陡然攥紧他的手腕,黑色瞳孔极小显得表情狰狞恐怖。
之前的温柔荡然无存,就像游戏bug突然被修复了一样。
“我马上就来!”
力道缓慢松开,侍女又恭敬地垂头站着,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麻花精的,自从在这个古堡里,他就没得选择,狗屁的教皇,这分明是傀儡。
——
2号是个模样八九岁的小孩,面容精致烂漫,看着冰雪聪明又完美无瑕,应该是很讨喜的模样,可是林适就莫名感觉心慌。
他们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时不时就拐弯进小道,墙壁上悬挂着各种抽象的画作,分辨不清内容,昂贵复古地毯上印着绮丽花纹,像剧毒蝴蝶的翅膀诱惑猎物。
身后的侍女不见身影,只有他和2号两个人,脚步声错乱使他产生一种人跟踪的感觉,回过头却只能看到漆黑阴暗的走廊深处。
可以确定,侍女是2号控制的,他绝对不可能像表面这么简单,必须要提防,实在不行他就像上次那样出卖色相。
“哥哥,你还记得上次餐桌上剩余的八个空座位吗?”2号突然开口,昏暗的烛火割裂他的神色,令人难以捉摸。
“记得,怎么了吗?”
“他们是我和他的亲人哦,只是很可惜,他们都没有活到昨天。”
林适头有些晕涨,思绪很混乱,耳边好像有人在喋喋碎碎,和上次与魔鬼做交易时的感觉很像。
为什么没有活到昨天?
“你的运气很好,不知道他为什么放过你,但是你本来也不该活下来。”
与上次伪装的怯懦截然相反。
2号声音里是纯粹的恶意,他现在只是单纯地想要林适死。
登位做新教皇的那天,侍女曾很温柔地帮他整理垂肩的衣服,甚至涨红脸,但是看现在2号的语气,那天可能是侍女被林适迷惑住导致暂时失控了。
潜意识里,他似乎总是招惹这些怪物,林适对于满是怨恨和诅咒的眼神很熟悉,他也很擅长利用自己漂亮的脸霸占优势。
但是,林适可能一直小瞧了这里。
“杂虫就该呆在杂虫该待的地点。”
2号说。
然后林适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不过是昨晚没有杀死他,你今天就原形毕露了?”
1号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
“他本来昨晚就该死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心软,我根本不需要沾血。”
2号没转头,他无视地上瘫软的林适,微扬下颌示意侍女将林适搬到地下室。
“呵,难道不是你先出现异常的,是谁昨天露出那副蠢态,居然还当场脸红?”1号讽刺地笑着,匕首粗暴地拆解开突然朝他袭来的侍女。
“别装成个人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个人。”
1号底靴踩在散落的零件上,垂眸蔑视般瞥了眼2号,眼神里的倨傲和凌厉不加修饰。
“同样的话,还给你。”
2号不甘示弱,原本瘦弱的身躯却显得阴森犀利。本来漠然置之的1号却和自己产生冲突,说明他对林适比较在乎。
有意思。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吧。
——
林适太阳穴剧痛,他啃咬腮帮上的软肉,血液顿时溢在口腔里,脸色煞白思绪却逐渐清醒。
他抬眸打量四周。
这里没有人,光线很黯淡,伸手勉强看见五指的程度,空气里弥漫着股血腥味,应该是无人的地方却能听见隐约的铁链晃动声,和逐渐逼近的粗重喘息。
很像昨夜2号放出来的怪物,但是声音在死寂里更加清晰,脚步很轻,有锋利的指甲,没有血肉掉落在地的粘稠声,但是有轻微水渍声。
大概是从6点钟方向传来的。
林适竭力放缓心跳,他缓慢抬脚想朝反方向离开,不曾想脚腕被叩住铁锁,一移动就能发出碰撞拖拽声。
“哧、吼。”
那怪物察觉到了,脚步声先是稍慢的走动,试探声源,等意识到对方的情况后,它的脚步越来越快,朝这里飞快地冲过来。
脚步声沾着液体像踩在雨水里。
林适攥紧脚腕上的铁链,他逃不掉了,但是也许可以在怪物靠近的那瞬间,利用脚腕上的链锁绞杀对方,他心脏跳动剧烈,像是恐惧,又像是激动。
十五米、八米、五米、一米。
在他抽动铁链的霎时,那怪物直接张开血口用锋利的牙齿咬断链条,将林适扑倒在地,毫无反驳之力。
“操,这就是骨感的现实吗?”
林适瞪着眼睛,看清楚了即将弄死他的怪物——是一匹巨大的黑狼,身上沾染着发黑血污,眼神冰冷像是在看死物。
成,这下也算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了。
——
1号坐在餐桌旁的铜椅上,他的匕首尖端抵在桌面,食指抵在握手端,眼神凛冽若寒霜,不知道在想什么。
2号坐在离他最远的一端,手里捧着装载牛奶的玻璃杯,像是很乖巧地喝着侍女准备的营养餐,他嘴边溢着圈奶沫,看起来很愉快。
“杂虫终于死了,”2号故意大声地说着,他笑得很可爱。
“这才是正常。”
“你确定他就会死吗?”1号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毫不留情地打断2号。
“怎么可能不死?我养的宠物嘴下绝对没有活物,要是这他都不死,”2号嘲讽地弯唇,擦掉嘴边奶沫。
“那没准,他真是我们要找的人。”
黯淡烛火在无风里摇曳,照印不出1号的神色,他想起昨夜里林适诡异的表现,没有说话。
也许可以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