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像是浓稠的墨汁铺满了整张画卷,看不见有任何颜色存在。
汹涌肆意的墨浪无声的翻滚,吞灭了没有光亮的天地。
整栋别墅被它渲染上了浓重的黑色,但仍不知足,猛然扑向了明黄的灯光妄图吞噬,却如冰雪消融般褪去了色彩,不甘心的消逝。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神色隐隐惊恐的少年从卫生间跑出来,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一样,慌不择路的踢飞拖鞋,闷头埋入被子里。
时钟滴滴答答发出有规律的声响,十点到了。
空气安静的仿若进了密闭的空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声闷闷的响起。
太安静了。
少年猛地坐起身,脸颊被憋得通红,一层水汽覆盖在脸上,使得唇光潋滟。
他难受的推开被子,燥热的身体瞬间被微凉的空气覆盖。
新鲜的空气自动流入肺中,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抬手抹了把湿哒哒的脸。
等身体的温度降下来,少年重新躺回被窝。
这次没有连头一起盖住,仅虚虚遮住嘴巴,两只毫无睡意的眼眸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睡不着。
牧言辗转反侧,伸出手将床头的灯关了,但视野一暗,立马又害怕的打开。
害,真烦——
想家里的床了……
牧言蹙起眉头,微微合上眼。
这才第一天,也不知道往后的三天该怎么过。
叩叩——
合上眼还不到一分钟,两声清脆的敲门声突然传来,打破了寂静。
牧言瞬间睁开眼,坐起身警惕的望过去。
叩叩——
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因为无人应答,再次敲了两下。
“谁?”
牧言小声询问,按理说这么点声音门外应该听不到。
但几乎是在他说完的下一秒,‘刘暮’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的传过来:“刘暮,想找你聊聊天。”
牧言看了眼时间,不相信门外的是真的刘暮。
于是果断拒绝:“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我睡了。”
“就一会儿,很快的。”
‘刘暮’又敲了两下门。
“……”
牧言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他才不想被开门杀。
这个点谁来都不好使。
“咦,刘暮?你在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隐隐约约似乎是花甜莱的声音。
嗯?!
他想错了?
牧言疑惑的掀开被子,赤脚下地,蹑手蹑脚去了门口。
“哦,我是来找牧言说点事情。但他不肯开门……”
‘刘暮’的声音带着懊恼。
“我试试。”
花甜莱敲了两下门,声音甜甜的说道:“牧言,能不能开一下门?刘暮找你有点事要说。”
似乎怕他拒绝,声音顿了顿,甜度又加了几分,几近撒娇:“牧言哥哥,你就把门开开嘛~我想听听他要跟你说什么……”
矫揉做作的声音刻意放软,像是吃了一堆过期的糖一样,没滋没味还粘牙。
“……”
牧言一脸恶寒,收回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转而搓了搓胳膊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
花甜莱才不会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
没想到这东西还挺会,知道一个人骗不了。
啧,差点就着了它的道。
“我已经睡了,明天再说。”
牧言撇了下嘴,转身上床。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刘暮。”
沉默已久的声音突然响起。
牧言翻了个白眼:废话!你就不是。
配合他演出的‘花甜莱’尽力表演:“刘暮,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就是不想理你罢了。”
她的声音带着气愤,假惺惺的指责他:“这人真讨厌,白天的时候嬉皮笑脸的跟大家插科打诨,结果晚上就这种态度……”
“别这么说,他这也是谨慎。”
‘刘暮’义正言辞的打断她。
你们要这么演我可就精神了。
牧言竖起耳朵,也不打算睡了,就想听听他俩还能说些什么。
“虽然有警惕心很好,但我真的是刘暮。”
声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上次咱们几个聚会,你因为失恋疯狂喝酒。到最后醉的见谁都要抱住,声嘶力竭的求留下来,拉都拉不开,而且最后还吐了人家小王一身……”
‘刘暮’失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些有的没的。
时间、地点,具体的好似真实存在,故事人物也编的有模有样……
哦豁,要不是我们根本不认识,还真信了你的邪。
牧言冷漠的合上眼,决定忽视他睡觉。
“……”
见里面的人始终不回应,门外的东西歇了心思,动静再无。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
应该是离开了。
牧言有些意外:还以为会被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