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拂晓,鸡鸣扫月。顾思雨在院中踱来踱去,万般不舍,还是舐湿了食指,悄悄的在糊窗户的纸上戳出一个洞来。
隔着薄薄的一层纸张,顾思雨俯身在窗上最后看了沈洛尘一眼,毅然决然的离去,在她踏出院子的最后一刻,沈洛尘揉揉睡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
有所感应一般的,母子二人不约而同的扭头朝着院子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
......
顾思雨屈指一弹,银针便从手中飞出,与平常不同的是,顾思雨显然是在针上动了点手脚,只见银针遁入空间,凭空消失在了飞行途中。
另一边正在闭目养神的陶老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只可惜为时已晚,咻的一声过后,他手边桌子上的茶碗应声而碎,老陶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自认倒霉。
“嚯,”来给他送药材的孙思邈恰好撞见这一幕,不禁啧啧感叹,“阵前再亮旧时剑,寒光凛凛似当年啊。”
“的确,”老陶笑着附和,“这护短的性子,一准儿是在警告我呢。”
“能让顾思雨这么怒气冲天,”孙思邈一边摇着折扇乘凉,一边询问老陶,“你这犯得事可不小啊。”
“何止,如果她的宝贝儿子沈洛尘少了一根毫毛,”老陶拍拍胸脯,苦笑着回答孙思邈“只怕她能生吞活剥了我。”
“陈楠的小徒弟竟然是她的儿子?”孙思邈惊讶的蹦了起来,随后头疼的拍拍脑袋,“难怪你对这个小子这么上心,我就说嘛。”
言毕,孙思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你那个大徒弟姜女,前两天不是还针对小楠和她儿子搞事情来着,你就不担心这个小心眼的顾思雨去找你大徒弟算账?”
“......”老陶摇摇头,反而笑呵呵的镇定了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哪怕是大徒弟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染上的因果终究得自己来偿还。”
“你倒也看的开,”孙思邈皱皱眉,“顾思雨下手从来都有分寸不假,可一旦关系到她的逆鳞,你能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大开杀戒?”
“一起闯荡江湖闯荡了多久了?”老陶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反驳孙思邈,“共同在外闯荡几十年了,咱们几个的脾气还没搞清楚?她顾思雨要是真能为了她儿子大开杀戒,那我再出手阻止她也不晚,莫非你忘记了我凭借什么入道的了?”
“别的不说,顾思雨如果真动了杀心,你觉得这方小世界里能留下一条命的能有几个?”老陶大手一挥,“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半步十四境修士,扪心自问,我还未必有资格和她掰手腕。”
第十境之上是小长生,对应练气士第十一境,以此类推,大长生对应第十二境,在此之上为天人合一,也就是俗称的地仙,对应第十三境,更上一层,就是足以比肩真正仙人的第十四境,而再往上,即是霞举飞升第十五境,具体的实力描述没有标注出来,是因为从未在世人面前展现过真正的实力吗?孙思邈回想着修道体系对于实力的划分,禁不住感慨万分,半步十四境,有这么一个护短的母亲,基本上就是处处横着走的存在。
“别想太多了,顾思雨警告我们她还活着的事情要保密。”老陶一语惊醒思索中的孙思邈,收起了顾思雨射出来的银针。
“能让顾思雨讳莫如深的敌人,甚至必须要她们夫妻二人隐姓埋名实施的谋划,”孙思邈不敢想象,“站在她们对面与她们博弈的人,最起码也是与她同一级别的对手吧......”
“啧,”老陶打了个哈欠,“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何必这么忧虑,反正一时半会轮不到我倒霉,就得过且过吧,难得浮生半日闲啊......”
“可惜了,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孙思邈收起折扇,“比我们年轻了几十岁,承担了这么重的担子,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
老陶苦恼的挠挠头:“那能怎么办,横竖我是没有替人家做决定的资格的,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儿子在这里,我估计没有机会能在见到她。”
“严格来说,这算是你的徒孙,”孙思邈玩味的挑挑眉,“好家伙,顾思雨一下子就比你低了一辈唉。”
“少说废话,”老陶瞪了他一眼,朝着他伸出了手,“我的第一个徒孙,你的见面礼呢?”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孙思邈嗤之以鼻,狠狠嘲笑了老陶一次,“小楠带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现在早就准备好了,自己不长心不代表别人也不长。”
“!”老陶无言以对,继而开始发愁给沈洛尘的拜师礼,懒散的他那里有孙思邈的心眼多,但还是梗这脖子理直气壮的吹牛:“放心吧,肯定比你的好。”
“哈哈,”孙思邈显然并不相信,还对着老陶眨眨眼睛,“我很期待你的见面礼亮相的那一刻。”
......
另一边,陈楠风尘仆仆的回到家里,瞟了一眼齐楠紧闭的屋门,无奈的哼了一声,走到沈洛尘的窗子前轻声呼唤。
“醒了没?”
“师父?”沈洛尘啪嗒啪嗒跑到门口推开门。
陈楠支起窗户通风,眼尖的她一下子注意到了窗户纸上的破洞,冰雪聪明的她岂能不知道这个洞是怎么来的,但她选择了默不作声,悄悄从戒指中摸出一张纸,趁着沈洛尘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把破洞神不知鬼不觉的修补完毕。
做完这一切的陈楠笑着提醒沈洛尘:“看你这个潦草的样子,快穿好衣服,你师祖和师叔祖要见你。”
“师祖和师叔祖?”沈洛尘疑惑的看向陈楠。
“细细道来,你还见过他们呢,不必紧张。”陈楠看起来心情不错,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