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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姐妹们,解放!

(1948年2月17日)

连夜的大雪终于停下,徐二娘家的女子们早早地梳妆打扮走去窑子,梅香在客房伴着破烂的衣裳和一整晚的噩梦蜷缩在小床上。

突然客房门被一脚踹开,徐二娘拿着一套衣服走进门:“哟?睡醒啦?现在啊,我看你是不想卖也得卖咯,谁叫你昨晚勾搭我男人来着,脏了身子你活该!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什么黄花儿大闺女了,你妈妈我现在把你挂出去,想必也是没人娶你,你不如早早得从了我,换上衣服去卖铺去。你这一天要是卖得多了,我就红烧肉白米饭得给你伺候着……你说说,这样的好日子是你做工能做来的?” 佟梅香蜷缩在床上,身下是昨晚被扯烂的衣物和佟银留下的一片污浊。徐二娘见她不应,慢步走近床边:“我的好梅香啊,你快把这衣服穿上吧,你这身子就是妈的摇钱树,要是你冻坏了身子,妈可是要心疼的!” 佟梅香还是不说话,只抬头狠狠得瞪着徐二娘,吓得徐二娘打了个趔趄,而后徐二娘三步并一步得跑出门外,再回来时手里掐着条铁链——那正是拴住客房门的铁链。徐二娘拿着铁链宣泄似的打向梅香,打得她连连惨叫,原本白嫩的皮肤上一下子就多了七八条青紫色的伤痕。梅香再也挺不住了:“妈!妈!妈!我卖!我穿衣服!我这就去!” 徐二娘见佟梅香服软,就垂下抡得酸痛的胳膊,抹一把汗走了:“快穿,穿了衣服就跟我走来!”

佟银在门外注视着一切,看着佟梅香脱下全部破烂的衣裳,换上徐二娘给她穿的“枷锁”,穿完后佟银又上前粗暴得捆住梅香的双手:“你看看,这样的衣服才像话,才像个上工的穿的。你呀,好好得给我拉客卖铺,好吃好喝少不得……哟?手腕这么细嫩?都勒红了。” 徐二娘放开梅香,不怀好意地说:“怎么?你心疼了?别告诉我你还想着你那一夜里的事。”

佟梅香一路被架到“青喜阁”内,佟银徐二娘二人直到把她扔进一间小屋子里才松绑,佟银松绑前还不忘狠捏梅香一把:“乖女记住咯,你就站在门前,见客人就拉,拉着了就把这门帘子落下,你可别叫另人瞧见了好场面。” 佟梅香只点头,用被绑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手撩起门帘,裹着单薄衣物的身体忍受着二月的夹雪的风,看着其她“姐姐”们被客人拥抱着进屋,落下门帘,满院里回响着恶魔们得意的笑声……

半夜,姑娘们终于能穿上棉衣,盖过拉客时妖艳的装束。当她们一个挨一个走进徐二娘家院前,徐二娘早已在门前端坐着,喝着热茶等候:“哟,姑娘们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啊?” 领头的姑娘刚要开口,徐二娘便打断了她:“迟不迟的不要论了,咱家今儿卖了几铺啊?”

“五铺。”

“三铺。”

“四铺。”

“八铺。”

“十铺。”

“十五。”

“没…没卖成……”

没卖成的正是梅香。

“也罢了,今儿没卖出去,明儿再卖咯,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不懂道行,你就仔仔细细得看着姐姐们怎么卖吧。” 徐二娘把茶杯往椅子上一放:“姑娘们进屋吃饭了。” 姑娘们跟着徐二娘进屋,摆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张大桌,桌当中是一大盆玉米面窝头,窝头盆旁边是一桶碗筷和一大碗盐水浸菜叶,但是桌边摆着的一大碗白米饭和红烧肉尤其抢眼。徐二娘慢步踱到桌边,捧起白米饭,拿了双筷子直直得插在碗里:“巧儿,妈的好乖女,你买铺最多了,这是你的。” 然后招呼其她姑娘坐下:“吃饭吧姑娘们,谁卖得最多最卖力谁就有大米饭吃,谁就有红烧肉,妈就最疼谁了。” 说完,她扭着腰头也不回得走了。

大家都熄了灯准备睡觉前,佟梅香和巧儿被单独叫去徐二娘卧房。眼看巧儿被吓得眼神惊恐,佟梅香便问:“巧儿姐,这是叫去做什么?” 巧儿不说话,水灵的眼睛里渗出点点泪花:“妹妹你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一旁的六七个姑娘们一言不发,默默转过头去。佟梅香伴着巧儿走进卧房,佟银和徐二娘每人拎着大棒,一左一右得立着,等到佟梅香巧儿两人两人都进了客房,徐二娘开口了:“哟?巧儿姑娘来了?今天卖得是不是有点少啊?” 巧儿不说话,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梅香。这时佟银也开口了:“我说梅香侄女儿,你今日怎么就一张铺都没卖得啊。我看你还是最硬,不肯。” 没等佟梅香说半个字,佟银便两脚就把二人踹倒在地:“你妈的!一个卖得少,一个不卖!我说巧儿贱货,你前两天不是一天就卖了二十多铺么?你今天怎么就没点能耐就卖了十五个?” “爸呀,巧儿错了,巧儿下次多卖!”巧儿颤抖着说,“我……” 没等她说完,佟银的大棒就劈头盖脸得砸去,直砸得巧儿连连哀嚎:“爸呀,别打啦!别打啦!巧儿错啦!” 但是佟银并不管她的哀嚎,手中的大棒反而砸得更猛了,直到巧儿再也喊不出来为止。

徐二娘抓着巧儿的头发,直接把她扔进众姑娘的卧室:“我看谁敢扶这个贱人!”

另一面,佟银解下裤腰带,把佟梅香的双手吊上门框,等到徐二娘再回来后,他用力一拽裤腰带,佟梅香的双脚便离了地。徐二娘见状轻推梅香一把,让她来回晃荡,昨天佟梅香被勒得青紫的手腕今天就被磨出了血,而佟银直接对这梅香的手腕就是一棒:“你出的血都把老子的裤腰带染脏了!你叫我怎么处置裤腰?拿你的头发栓么?” 徐二娘觉得不解气,一把夺过佟银的大棒使尽气力猛打一阵,但是佟梅香强忍疼痛,一声不吭。这可彻底惹恼了佟银:“你叫啊,你叫!你怎么不叫!” 泪水流了梅香满面,但是她依旧一声不吭。佟银蒲扇大的巴掌一下接一下得扇,徐二娘的棒一棒接一棒得敲打手腕和手指,终于佟梅香忍不住了:“爸呀,妈呀,梅香错了,梅香改好,明天我一定卖,一定多卖!” 听罢,两只野兽终于停手了:“好,你知错,但我怕你不知悔改,你就在这吊上一晚上,仔仔细细得想,仔仔细细得悔!”

她就这样被吊了一夜。

(2022年7月25日)

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就是在民国,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开窑子,卖淫嫖娼都是合法的。就连当年我被佟银骗去签的卖身契都是被所谓的法律保护的。

妓女一旦交了税,上了捐,就成了正经买卖,都要在头上插朵花卖肉。被卖的女子无论是累死还是病死,甚至是活活打骂至死,都是法律允许的。

(1948年2月20日)

姑娘们列着队从住处走向窑子,一路上的人见了她们或调戏几句,或避之不及,总之必不可少的一定是指指点点。佟梅香一路攥着前面姐姐的衣角埋头走,忽然有人说了句:“多好看的姑娘,可惜是个卖铺的。” 一句话惹得佟梅香再也控制不住心情,头埋得更低,哭了起来,一路哭到窑子。

今早到了窑子,迎接她们的不是伙计们,而是五六个提着警棍的警察。领头的趾高气昂,端着册子大喝一声:“管事的到这来!伙计去左边,卖铺的右边去!” 梅香看见警察,一下子跪倒在领头的腿边,抓住他的胳膊便哭喊:“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我冤!小女是被拐骗进来的啊!请老爷救我出去!” 正哭间,佟银一脚跨进门:“你在干什么?张爷在这查人呢,误了人家公务你可担待不起!” 警察一下站起:“怎么回事?你家这女子莫非是没上捐?” 佟银连连拱手:“上捐了,上了,咱家怎能有没上的黑捐呢。” 警察又低头看向佟梅香:“你是有什么冤屈么?” 佟银立马插嘴:“没没没,哪里来的什么冤屈,她家里穷的要死了就来我这做工,说来她还得谢谢我呢。”

“我有冤!我是被骗来的!”

“那你们两个就跟我走吧,去法庭上说道说道。”

走之前,佟银回对伙计讲道:“马上回家去叫徐二娘,叫她拿上佟梅香的卖身契赶紧去衙门。”

待上了法庭,警察趾高气昂得提起惊堂木,重重地砸下:“有冤者先讲!”

“大老爷,这佟银原本是我叔叔,年初我被地主逼进北平城投靠他,谁成想他却骗我签了卖身契。大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佟银,你去把卖身契给我找来瞧瞧。”

徐二娘在一旁递出卖身契:“大老爷,卖身契在这儿呢!” 卖身契被折成一卷递给警察,警察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偷偷揣走了纸里夹着的支票,然后戴正帽子,高声对佟梅香高声说:“佟梅香,这纸上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着呢,你也是红手印子在这押着,你哪里来的什么冤屈?” 佟梅香回答:“老爷,我原本签得是做工的合同,哪里和他们签过什么卖身契!这合同一定是假的!” 警察转头向马六子:“小六子,这中间你是个搭桥的,你跟我讲讲这是什么?” 六子说:“小人记得清清楚楚,是卖身契没错儿,当初佟梅香签的时候可欢喜着呢。” 佟梅香说:“你说谎!当初是你说工厂招工,到最后反骗我签卖身契,你们这是骗,这是拿人当牲口!” “那这样吧。”警察说,“我给各位念念这纸上写得什么。”

“本人佟梅香,今自愿卖给佟银家卖铺陪茶,饥寒病死皆随天命,打骂致死一概不管。签字,佟梅香、佟银、徐二娘。”

读完,警察还把佟梅香画过的圆圈和按过的手印递给她看:“白纸黑字写在这,红笔画押也都清清楚楚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么?”

晴天里一道霹雳砸向梅香,她蜷腿呆坐在地上,最后是被佟银和徐二娘架走的。

又进了窑子,徐二娘薅着梅香的头发粗暴的往屋里扔,佟梅香的肚子一下撞在炕沿上,撞得她无力起身,徐二娘又上前猛抽了梅香两巴掌方才离去:“你给我等着!”

今天有十六个铺客接连掀开佟梅香的门帘。待到晚上吃饭时,梅香已是浑身颤抖到连碗都端不起了。姑娘们一个窝头还没咽下,徐二娘就拽着梅香的头发将她拖去院中,用麻绳死死将她双脚离地得绑在老树干上。

佟梅香原本虚弱的身体这下更虚弱了。

“妈…我还没吃饭呢。”

“吃个屁!你知道我打官司花了多少钱么?”

“妈…我再…再也不敢了……求你给我口吃的吧……”

“哦对了,你个贱货今儿卖铺最多。”

说着,徐二娘端出一碗羊肉汤和一个白面馒头:“那你今晚就吃这些吧。” 说着,她把一大碗滚烫的汤全都泼在梅香头顶,梅香连喊叫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有喉咙里有气无力的呻吟:“妈…好疼啊……我错了……” 徐二娘不顾呻吟,又抡起冻得梆硬的馒头重重砸向佟梅香的肚子:“今日非叫你长长记性!” 徐二娘捡起事先扔在地上的木棒,一棒一棒结结实实得捶向佟梅香:“你长记性了没!我问你长记性了没!” 梅香上一刻流下的眼泪下一刻就变成了结在领口的白霜。二月夜晚的风如刺刀一般慢慢剐着梅香年轻可爱的脸蛋,她的呻吟仿佛是为徐二娘耀武扬威的呐喊,其她姐妹的啜泣又好像是徐二娘追随者的热烈欢呼。

终于徐二娘累了,撇下佟梅香一人被绑在树上瑟瑟发抖。

在佟梅香快要冻死之际,徐二娘才把她解下扔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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