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为了葬我爹,我将自己卖进太子府。 殿下仁厚,每半年便请郎中给阖府上下诊脉。 眼下,郎中搭着我的脉,从左手换到右手,念念有词:“怎么可能呢?”
我脸色煞白:“大夫,我还能活多久?” 郎中皱着眉报喜:“短则两三日,多则数十年。” 我震撼不已:“这是何种疑难杂症?” 郎中叫来管家:“她已有二三月的身孕了。”
管家脸色煞白,震撼不已:“府中竟有这般秽乱之事,先生切不可外传!” 我作为婢女,要是太子不要,也绝不能叫旁人碰了,快的话,三两日内就可悄悄杀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郎中是这个意思。
“倒也……谈不上秽乱吧。”我有些心虚。 毕竟我碰的又不是旁人,的的确确是太子本人啊。 管家咬牙切齿地掏钱,封了郎中的口,对我开口:“明日再算你的帐!”
我的确有月余不曾来月事了,也常常食欲不振。 但做婢女我在府中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操劳过度,月事迟了、吃不下睡不着也不是怪事。 可没想到,如此种种,竟然是因为有孕。
唉,更没想到,太子竟然只一夜……便与我暗结珠胎…… 他从前分明没有那么猛啊…… 三年前,我曾与太子有过那么一段姻缘。
彼时,他称作张浩,没人知道他是皇子。 我们成婚两年也没生下一儿半女,但感情深笃。 直到三年前,我独自在家的一日,来了个穿着富贵的男子。 他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在桌上。
那人嗓子尖细,面白无须,凑近看也没有毛孔。 他说我的夫君是个贵人,贵到我再投胎轮回十辈子也高攀不起的贵人,让我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趁早跟夫君和离,别在日后成了人家的累赘。
我思来想去,看着他身上没有五十两买不下来的锦袍,和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应下了。 倒不是为钱,虽然我爹缠绵病榻一两年,家中缺钱缺得就差卖孩子了,送上来的钱银当然十足诱惑。
另一方面,我这人在男女情爱一事上,非常善妒。 夫君若真是那般的贵人,势必有三妻四妾。 比起穷,我更不愿受与他人共事一夫的折辱。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收了银票,第二日清晨一醒,便跟夫君提了和离的事。 他气坏了,说什么也不肯,甚至还掉了眼泪,寻死觅活的。
我思来想去,告诉他,我心中有了别人,再容不下他。 霍煊咬破自己的指头,用血写了和离书。 他说,再不愿见到我。
现在我知道了,来我家的那个男子是个公公,还是太子生母、当朝成贵妃的亲信。 因为两月之前的中秋家宴,就是他将喝得烂醉的太子送回来的。 我自入太子府以来,便绞尽脑汁地避着太子走。
结果竟好死不死地,我在那晚当值,被迫要送太子回房。 唉……霍煊酒后失德。 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把自己送进去,还送出个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