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知进了屋也没怎么开口说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程锦书给他拿药。
他乌黑的眼睛跟着程锦书的去向而转动，很久才慢慢眨一下。
程锦书拿好药后就往回走，视线也跟着转了回来。
他的目光落在顾行知身上——顾行知低着头，两只小手交叉在一起，乖乖地放在大腿上。
视线下移，被他嘱咐后已经把衣服掀起来的膝盖处，大片发青发紫的伤口渗着血。
小一点的伤口外部，浓稠的深色血滴已经结块。
明显是被尖锐利器的部位，鲜艳的血液顺着洁白柔软的腿部肌肤蜿蜒而下，隐入鞋袜。
程锦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摔的？
他将手中的药瓶放在顾行知手中，单膝跪在了顾行知的身前。
顾行知因为他的动作微怔了片刻：“哥哥……”
程锦书已经拿走了他手中的药瓶，敛目打开时轻轻应了一声：“嗯。”
顾行知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药瓶，这才反应过来是要给他上药。
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程锦书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吐在了他裸露的大腿上。
顾行知的年龄不太支持他有旖旎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腿上有些痒痒的。
顾行知的脸红了起来。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至今以来他最依赖的人。
程锦书用指尖挑起了一点药膏，均匀涂在顾行知的伤口处。
他的动作很轻柔，但药膏触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顾行知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
程锦书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问:“疼吗？”
顾行知逞强地摇了摇头。
于是程锦书再次将药膏抹上去的那一刻，他又不可避免地轻轻嘶了一下。
顾行知：“……”
程锦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早知道这么疼，你还会这般不小心么。”
撞进他温和的眸光，顾行知一时连疼痛都忘记了。
他忽地忆起了某个灯火阑珊的夜晚。
程锦书的动作更轻了。
冰凉的药膏擦在破皮的位置，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到了伤口的中心处就更敏感了。
夏天的风把人的皮肤都吹热了，和药膏一碰撞，冰得人不禁地轻颤一下，下意识想要挪开。
程锦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顾行知几乎条件反射般往回收的腿。
他叹了口气，道：“小心点，戳到了伤口更疼。”
伤口处烧得火辣辣的。
上药的速度说慢也不慢，其实也就短短几分钟。
这种几乎酷刑般的折磨停止的那一瞬，顾行知盯着程锦书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手指，心里却莫名有点不舍。
上药结束了，他也应该回房了吧。
可是他不想回去，他想和程锦书多待一会。
明明之前他总是陪在哥哥身边的。
想起那天突然冷漠下来的程锦书，顾行知好不容易兴奋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明明是熟悉的长相，那天的程锦书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顾行知想起程锦书看自己的眼神。
其实和往日差不多。但那天，他眼里的波澜都沉淀下去，平静得宛如死水。
……看得顾行知都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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