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A市的天儿还偶尔飘着点淡雪。夜里骤冷次日生雾,压履冬季的尾巴冰凉算是也能缓和好几度。除去郊区的旧地段房栋,其余新街住户的百姓周围晚间都热闹得很。
但今夜,沉和寂静的老别墅急乎传来一阵瓷瓶碎裂的哗嚓动响。四面无邻惟一幢,猛然打破黄金祥宁,即使附韵的仅有虫萤,也不免让人驻足好奇。“哥……快起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宋亚轩使力摆动上身,手掌推摁住常辞的胸膛,费心抵抗。一不注意碰掉了床头柜的小瓷花瓶,坠砸在地板碎成七八块。常辞死死压住宋亚轩到墙根,声音逼近,“二十多年,宋亚轩我们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一说到高中,宋亚轩瞬间自然浮起当年那些自认为错觉的回忆
每一次开门出浴,浴袍总是半系着的,他对哥弟之间的不避讳通常能助袒露胸口,顺着腰线过在胯上半中央才松松塌塌围上一圈衣绳。因而多次引来注视,但持续年久,无关性别也是不妥。再譬如早餐碟里莫名多放的一片煎蛋,宋亚轩抬眼朝对面桌位一望,常辞的碟子里空空,还挂着夹走煎蛋后遗留下的油渍。自己的房间算是常辞的长期休憩地,日历走到周末或节假,他总能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复习资料和零食跑过来。“哥,你就快要高考,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没事就别总往我这屋来了,爸妈看到又会生气。”“哥想跟你呆在一块儿,他们管不着。”
宋亚轩思考的间隙硬生生和常辞拉出一段距离,后背紧贴墙壁,后脑勺累得生的汗还晕出了一小片阴影在白墙。“常…常辞,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弟。你这样很荒唐。”“我不是你亲哥,你知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同母异父血缘关系也连着筋骨。不可能的,常辞你清醒一点。”宋亚轩说完想要离开,又被常辞一只手拖拽回来,“不许走!”紧跟着听见他再次发话,“宋亚轩,我现在很清醒。就是因为清醒才壮着胆子和你说我喜欢你,没有儿戏!”“如果你是因为家庭原因,那他们俩现在已经离婚了,咱妈现在和我爸在一
起,以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有什么不能秘密进行?”宋亚轩听完他的追问自知理亏,还是默不作声以表否认。半晌,脸快被常辞的目光锁定出花来,才违心憋了个大众理由,“我……我不喜欢男的。”常辞冷不丁被淋了一股水,但洪之滔滔的客观因素也会让他找到破绽。“那你跟刘耀文算怎么回事?”宋亚轩头脑突然被风暴撞击,瞳孔霎时短暂扩张,又低头开始掩饰张忙,吞吞吐吐说出,“你误会了。”然后待常辞松懈快步找机会逃窜,步调稳率失去节奏,只留了个背影在躲。
“宋亚轩!我订了明天去英国的机票,找我爸。……就是常家阁的董事,常于德。你…希望我去吗?”宋亚轩背着身站定,“常家阁”这三个字听得不免内心敲打警钟。纠结了针表转动四分之一的圈。和父亲的宋氏抗衡多年的常家阁,一心视宋氏为眼中钉想要铲除掉的常家阁,掌管人是母亲初恋现任丈夫的常家阁,同样也是常辞生父作董事的常家阁。“随便。”宋亚轩回答。
常辞无奈默言点了点头,随兴结束了毋用的问逐,自己走出房间让宋亚轩进去。宋亚轩没有接他的茬,从衣柜随便解出件薄风衣搭挂在肩膀,开门换鞋出了这栋老别墅。防止尴尬,也没有道别。估计今晚又要在刘耀文家对付一宿。宋亚轩迷迷糊糊行在路中央,整个儿一区的街除了他们也没两座富贵人家,因此房屋疏少。尤其是晚上,道路基本空旷无人烟。他回想着刚刚常辞捅破的情愫纸,捅破了却戳烂了。你倒也好意思说生活二十多年我看不出来,刘耀文同我俩一堆儿长大,九三集团与宋氏合作交好这样久,我喜欢你还是喜欢他时间都一样是
二十多年。我能感知到你喜欢我,你也该发觉出我喜欢他。“滴—滴—”,宋亚轩视线突然被身后的车灯包进一片光源区域,车主摁了两声喇叭。宋亚轩及时应不过来,反射弧这会儿稍漫长,等到车主紧急减速摁完第四声时才慌乱从路中央跑到人行道边。“大晚上的走路挡车道啊!懂不懂交通规则!”车主遥控下车窗破口大喊,唧唧歪歪埋怨着现在年轻人没安全常识。还没等宋亚轩反击就加到初始车速一溜行驶过好远,各类嘲骂的音节带扯出长渐淡,跟着车尾牌号消失在黑漆路口。宋亚轩耳边重回清净,摸出手机给刘耀文拨过去,嘟嘟嘟的播叫宋亚轩能容些
空隙去想开口措词。最后对话结束异常得快,他甚至思量是否低估了他和刘耀文的感情。“喂耀文,我遇上点事儿。…你家还有空房间没,想去凑合一晚。”“好,来吧。”半分没多加考虑,一音接应。兜兜转转,空余闪逝二十四五年,像过了大半辈子。年少睁眼闭眼刘耀文,抬头低头常辞哥的日子过去了不知变味儿多少夏冬。如今各在各司做总裁,未来接手公司,一脉就承下几百几千个家庭的生活开支,哪会是常辞的冲动情爱能给刷淡的忧烦。这些都是后来宋亚轩在刘耀文家开了两瓶酒后倾诉出来的。刘长渝近月飞B市
当差,剩刘耀文一人打点看家,宋亚轩便像丢了顾忌般虚靠在刘耀文单肩,呜弄着什么话都跟刘耀文说,委屈了还掉下几滴泪。刘耀文最见不得他哭,“别哭,轩儿。脸都红成这样了。”伸手抹去宋亚轩眼袋下的湿咸,他喝过酒后面部都是滚烫,摸看着楚楚灵灵的混沌。刘耀文喉结微动,盯他在深更心尖打卷失真。“他终归亲爸姓常名于德,背后有常家阁,和宋氏交锋。加上你又对他没其他想法,你拒绝他都在情理之中。”宋亚轩的眉额又被刘耀文揉了揉,好让清醒,又听他说,“再者你俩还有些些的血缘关系,道德上也不允许。”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宋亚轩天生就有带
点女娃娃的娇和活生气,一到沾点酒精就心里话话匣子得不成规章,昂起脖子凝望刘耀文,红扑的耳根和嘴巴一舔如偷吃甜果冻。“那,我们两个道德上允不允许哇……”“嗯?”刘耀文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不清楚他说的我们是指哪个我们。心空悬着被动迎他手指尖慢慢点上自己的胸口。“我…”宋亚轩点完刘耀文,又点了点自己,“们…”。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动作,指代更替成正确顺序,“宋亚轩……”“刘耀文……”一切速度加得过快,他们俩像仙境花圃的种植主家与精灵,刘耀文还没闲下来去想如何把宋亚轩培育成人形收房中承欢的对策,那边宋亚轩先忍不住无师自通攀附上刘耀文的肩腰讨水喝。
刘耀文想回答些什么,又被他要吐的动作堵了回去。紧忙拍打他的后背,“去卫生间,走。”宋亚轩轻轻推开他,迷离着眼睛摇晃身体摆手拒绝,随后又重新落倒回在刘耀文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