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人家都很看重春节这种传统节日,因这李老花了不少银子,为留在戏班子过年的男女老少置办物价,孟鹤堂作为戏班里的台柱子得了许多的好,连带着张云雷也收了不少东西。
吃完年夜饭,孟鹤堂带着张云雷去街上看灯放炮,两人都穿着极好看的衣裳,张云雷孩子心性,喜欢穿红,但李老挑衣裳眼光不错,并不是那俗气妖艳的红,是带着些喜庆和孩童时期的天真,剪裁的也十分合身,身旁的孟鹤堂倒是一身素衣,纯洁的如同刚出水的芙蓉,满城色彩中露出一点白,孟鹤堂长期练功,身姿挺拔,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舞台上的魅感,倒像是哪家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街上张灯结彩,孟鹤堂带张云雷去了秘密基地,说叫秘密基地,其实就是城中巷深处,不知谁家弃了的院子,那有个楼梯能登上屋顶,两人爬上去,看到深蓝的天空全是繁星,张云雷愣愣的看着天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每一颗星星都是又亮又闪,孟鹤堂指着天的一边说那是什么星,这是什么星。
张云雷只是点头,回过神来后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孟鹤堂面上全是笑,自豪的扬起头说:“是九良教我的,他念过许多书,他还教我识了许多字,送了几本书给我,改日给你看看。”
“师兄,周少爷会娶你嘛?”
孟鹤堂原本扬着光芒的脸瞬间就暗淡下去,轻叹了一口气,摸着张云雷的长生辫,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有时相爱的不一定是夫妻,夫妻也不一定相爱。”
他们开开心心地歇了几天,年后,李老终于不只是让孟鹤堂教张云雷基本功了,有时自己教张云雷唱段,纠正他的身段,张云雷经常挨打,但孟鹤堂帮他上药时总说,他进步很大,张云雷悟性很高,两年就已经能在戏台上演个小角色了,师父对他也很好,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为他带些好玩的,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是张云雷童年不曾有过的幸福,哪怕身上总带着练功的伤痛,哪怕师父总是板着脸,但张云雷依旧满足。
可这平淡日子终究是被打破了,孟鹤堂和周九良的事儿被发现了,平日里两人出去私会孟鹤堂都会带着张云雷,让他帮忙放风和打掩护。因此周九良也与张云雷熟了不少,这次是正赶着张玉雷去别家送东西,周九良又喝了点酒,两人干柴烈火,顾及不了那么多,而那周老爷早就觉着自己儿子不对劲,特意叫家丁看着点,这边刚陷入温柔乡,那边周老爷带着周夫人就闯了进来,两人正到情浓处,突如其来的一行人,让他们吓了一跳,衣服甚至都不及穿戴齐全,只有着薄薄的里衣。
周九良看着父亲母亲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周家父母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周夫人更是气急伸手就要抽孟鹤堂,是周九良挡在他面前才幸免于此。
“我说我儿子这适婚年纪,怎么一个姑娘都看不上眼呢,原来是被你这小戏子勾了魂去。”
“母亲我与堂堂是知己更是相爱,还望您与父亲成全。”
周老爷气地扶住一旁的桌子,“成全?周航,我如何成全你,我送你去读孔孟圣贤之书,不是为了让你养一个戏子回家的,你是独子,周家全靠你延续香火继承家业,你告诉我,你若和这个唱戏的在一起,如何实现撑起周家的基业。”
周九良,名航,周家世世代代是教书的,连皇帝的侄孙都要来周家办的学堂念上两年书,为此周老爷还端着读书人的气派,没有说太多难听的话,只是领着周九良回了家。
孟鹤堂刹那就没了主意,一进戏院就跪在李老房中说了来龙去脉,李老听闻,又看着孟鹤堂落着泪的怜人模样出乎意料的没有过重责罚。只是叫他好好想清楚,和周九良断了联系,孟鹤堂怎么肯,求着李老让他去给周九良做小 这一下可是触动了李老的龙鳞,当即摔碎了一个茶杯吼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和周家少爷的事儿,我只是不愿多说罢了,这已然坏了规矩,你现在为了这么个少爷断送戏路,抛下戏班和我去做个无名无份见不得人的小,那我养你这么大,教了你那些本事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孟鹤堂执意要见周九良,不得已,师傅将他锁在房中,让张云雷送去一日三餐,孟鹤堂知道现在只有张云雷能帮上他,便求他一定要跟周九良通上信。张云雷打探了三日,才知周九良被用了家法打得不轻,但还一直不松口。